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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饰北斋《神奈川海浪》

南下

街角星巴克的灯光透出窗外，咖啡和牛奶的混合醇香引诱行人入内，吊灯下的一张圆形小桌旁，坐着一名男子，他已在苹果电脑键盘上敲打三个小时，两个已空的大杯拿铁，未能缓解他紧锁的眉头。他叫柯明，是咖啡馆的常客，一米八的身高，凸显左眼睑下方的青痣。整天打磨咖啡的店员Z，左手中指在小时候被雷管炸掉，并未妨碍他是店里最好的咖啡师，此时才有空闲向他的方向瞥了几眼。近午夜，城市的夜生活刚开启，久坐的柯明，感觉脑子胀闷，思路已如乱麻，越思考反而越迷乱，他索性撑开双臂，手放脑后，身子后仰，陷在座位里。“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他不自觉地唉了一声。身子缓慢前倾，斜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两点十分，柯明起身，穿上外套，和店员摆了摆手，往家的方向走去，街上的冷空气，引柯明打个寒颤。一个月前冬至那天，下班后他特意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饺子，那是他七十五岁的母亲包的。至今仍令他错愕和不解的是，母亲第三天毫无征兆地离世。母亲的身体状况一向不错，每年的例行体检没有异样，人说没就没了。焦头烂额的一周时间，他回陕西老家办完丧礼，大部分参加的亲戚和他互不熟悉，许多亲戚的孩子是他第一次见，更不知如何称呼彼此。整个过程，尽管是在自己家里，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偶尔幻想落叶归根，现实却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柯明是来自家乡的“怪物”，四十二岁依然单身的他，在老家常被指指点点。眼下居住的城市，见怪不怪，给了他极大包容，他是家族里第一代飘在城市的居民。卸下工作时的谨言慎行，咖啡馆成了他放松的最佳去处。“嗨，好久不见，今天你的气色不太好哦。”店员Z打招呼。“晚上好，两周没来了，家里有点事情，这几天太累了。”柯明微笑回复。“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呵呵，一言难尽啊。”“那就……先来大杯拿铁吧。”“好，谢谢。”店员Z娴熟地冲好咖啡，轻放吧台上。柯明立刻取走，重回座位。曾有位在北美生活多年的咖啡协会会长，是个华裔，面对面交流时说，咖啡冲好后最好在五分钟内喝光，口感最佳。自那以后，无论喝意式浓缩咖啡，或加奶后的各种，他都遵从这习惯，空杯特意留在桌上，杯里残留的咖啡味经时间和空气发酵，缓缓轻触嗅觉，像草木的味道，若有若无，盘旋在思想的丝缕里。隔壁坐了一男一女，男子声音高亢，女子突然说了句“我老公什么都不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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