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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番外15

彼时唐若遥刚将一根青菜送进嘴里,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她嘴边滑稽地叼着半截青菜,眼睛睁得铜铃大,脸颊鼓鼓的,好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似的。秦意浓不禁莞尔,她站在玄关,一只手撑在鞋柜上换鞋,闲话似的招呼道:“在吃晚饭吗?”唐若遥剩余的那半根青菜掉回了碗里,此举太过失礼,唐若遥又赶忙用筷子捞起来吃了。“是、是。”唐若遥又是欢喜又是紧张,“你吃了吗?”秦意浓在家吃过了,见女孩眼睛亮亮,期待地望她,话到嘴边改了口:“还没。”唐若遥放下筷子,站起来道:“我去给你做饭。”秦意浓抬起一只手。唐若遥见到她手势,停住脚步。“你先吃。”秦意浓眼神示意她桌上那碗面。唐若遥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吃饱了。”“还剩那么多呢。”“我白天吃了好多零食,晚上不小心煮多了。”瞎话升级。“那正好。”秦意浓在唐若遥的注视下走到桌边,在她的座位里坐下,低头瞧了瞧面碗,“我吃的也不多,这些够了。”唐若遥脑子好像宕机了,明明每个字都是熟悉的中文,拼凑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秦意浓正襟危坐,神情自若地说:“替我拿双筷子来。”唐若遥回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和一柄汤匙。秦意浓执起竹筷,挑起了几根面条,盛放到汤匙里,慢条斯理地喂进自己的口中。轰——唐若遥脑子里怦然炸开白色焰火,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浑身的细胞都被冻结住,像是冬春交接之际,冰冻的河川下缓缓流动的内河,两岸春风吹拂又生,疯长起来的无边春草。秦意浓一口一口地吃着那碗唐若遥剩下的面,她每一次红唇开合,唐若遥便止不住地全身颤栗,一阵酥.麻直从脚底蹿到天灵盖。好像秦意浓品尝的不是面,而是……她。一寸一缕,一缕一寸。唐若遥涨红了脸,呼吸急促,结结巴巴:“我、我去书房,吃完叫我。”她掉头便想跑。秦意浓头也不抬,说:“坐着。”话语飘轻,却有千钧重。唐若遥脚钉在原地。秦意浓说:“我有话和你说。”唐若遥在她对面坐下,眼睛看天看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正视秦意浓的脸。秦意浓嘴角浮起一丝笑,倒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一边吃面一边语气温和地问道:“早上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在剧组怎么样?”唐若遥:“很好。”秦意浓:“具体怎么好?”唐若遥垂目看着地面,说:“导演很好,大家都很好,我在剧组学到了很多。”她不是话多之人,也不擅长寒暄。秦意浓淡淡嗯了声。唐若遥偷偷看她一眼,迅速低下,眼睫掩下了一闪而过的喜悦。秦意浓轻描淡写地说:“冷杰和我说起过你。”唐若遥抬头:“啊?”秦意浓心里轻轻哼一声,自己还比不上冷杰那个中年老男人么?秦意浓暗暗撇嘴,道:“没说什么。”唐若遥:“……哦。”她没有再躲闪,而是径直迎上了秦意浓的目光,再看她水晶吊顶灯光下的柔和面容。秦意浓情绪上扬些许,道:“冷杰夸你有天分。”唐若遥眨眼:“这个姐姐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都是姐姐的眼光好。”秦意浓猝不及防被她取悦,忍不住弯了眉眼。“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夸你。”“油嘴滑舌。”女人嗔道。唐若遥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将她和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既新奇,又有种异样的甜蜜。秦意浓放下碗筷:“我吃完了。”唐若遥起身收拾。这个厨房都是她在用,熟门熟路。秦意浓看着她在里面忙碌的身影,犹豫要不要走进去,在门口迟疑了会儿,回到了客厅。不急。她背着手慢慢地走着,吐出口气:慢慢来,不急。唐若遥站在洗碗机前,嘴角全程上扬。暗恋的人就是这样,一点喜悦都能无限倍的放大。何况秦意浓给她的不止是一点喜悦,她吃了她的面,这是不是间接接吻了啊?想到接吻,唐若遥杀青那天晚上的记忆浮上心头,耳廓微微发热。秦意浓记得这件事吗?自己要问她吗?怎么问?她现在还肯回来,是不是不介意?是哪种不介意?她做什么都不介意的不介意,还是不在乎的不介意?话说回来,她们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秦意浓为什么始终不睡自己?她是不是不行?唐若遥因着这个大胆的猜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得震天响。她接连灌了两大口水,将咳嗽压了下去。不能胡思乱想。她轻轻地呼了口气,把厨房收拾好,走了出来。秦意浓坐在沙发里看书,不紧不慢翻过一页,问:“感冒了?”唐若遥说:“没有,就是呛了下。”她眼神瞄了下秦意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到底行不行啊?秦意浓没注意她的小动作,说:“明天上课吗?”“上的。”唐若遥乖巧地回。秦意浓心里叹口气,还是个学生。她们真的可以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唐若遥敏锐地察觉她回答完,秦意浓的情绪有些变化,肯定不是往好的方向。“姐姐明天有事找我?我可以请假。”她揣测着说。“不是。”秦意浓抬头冲她一笑,“随便问问,不可以随便请假,上学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我知道的。”唐若遥咬了咬唇,主动问道,“姐姐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秦意浓面露诧异,重复了一遍,“问我?”“你。”唐若遥学她,认真地再说,“问你。”秦意浓想了想,说:“睡觉。”可惜总是睡不着。唐若遥险些脱口而出:我陪你睡觉!她轻轻咬了咬舌尖,把虎狼之词咽了回去,道:“还有呢?”“看书。”“还有没有?”“喝酒。”这个唐若遥可以,她眼睛一亮,秦意浓皱眉否认道:“喝酒不喜欢。”拼酒是出于无奈,在家喝酒是为了能睡得好一些。唐若遥:“……”她不得已换了个问法:“那你有想做的事情吗?”秦意浓摇头。她的毫不犹豫让唐若遥心里莫名一酸,她大着胆子,将手搭在了秦意浓身侧的沙发上,微微倾身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这周六,你有没有空?”秦意浓突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她她她她……是要和自己约会吗?***“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恋爱菜鸟第二天和姐姐讲述前一天晚上的经历,卡在关键点停下,秦露浓忍不住出声好奇问道。秦意浓声音低了低:“我说我有通告。”秦意浓反应敏捷地躲过秦露浓拍过来的巴掌,说:“我真的有通告!我又不跟她似的,只要操心学习成绩一件事就好了,我很忙的。”“那你还天天回家。”秦露浓斜睨着她。“我不是担心你么?”“我又不是废人!”“我也没说你是废人啊。”秦意浓渐渐习惯她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口不择言,语气温和地安抚道,“我是关心你嘛,关心也不要我关心啦?”“我宁愿你不关心我。”秦露浓哼了声,神情却有所缓和。“我不。”“反正你们都觉得我……”秦露浓自言自语地说着。“你在说什么?”“没什么。”秦露浓指着前面的花园,说,“我想去那边看看。”秦露浓看了会儿天,秦意浓送她回去休息。纪书兰怀里抱着婴儿,在客厅来回走,宝宝难得没睡,睁着双乌黑的大眼睛骨碌转,包在棉衣里的小手在半空中挥着。“妈妈和小姨回来了。”纪书兰抬头看见一并进来的二人,将孩子抱过来,秦意浓站着,当即伸指到宝宝手边,宝宝自发地抓握住她的小拇指,咧开嘴笑。她还发不出真正的笑声,但此刻她笑得眯起眼睛,张开没长牙的嘴,憨态可爱。纪书兰惊喜道:“又笑了又笑了,每次一见你就笑。”秦意浓颇有几分自得道:“那是,我每天给她喂奶的。”纪书兰说:“我也给她喂,怎么没见她对我笑。”秦意浓笑道:“妈,我天生丽质,你嘛……”纪书兰也笑:“你就损我吧,你姐可长得比你好看。”这话秦意浓没异议,她也觉得姐姐比她好看。秦露浓适时出声道:“给我看看。”谁都没发现,她声音有些异样的低哑。纪书兰将孩子抱低些,送到秦露浓怀里,秦露浓小心仔细地抱稳,许是因为紧张,许是因为别的,露出一个有些僵硬却温柔的笑容,柔声道:“宝宝。”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只见方才还笑得没眼睛的婴儿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啼哭起来。这孩子笑起来没声音,哭起来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听得在场的大人心都要碎了。秦露浓笑容凝滞在脸上。连自己的孩子都……秦露浓接连调整了好几次表情,都无法挤出笑容,她干脆低着头,让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说:“你们谁把她哄好?”秦意浓说:“我来。”秦露浓怀里的孩子被抱走,她深吸了口气,自己推着轮椅往前,声音尽量平和道:“我先回房了。”纪书兰迈步跟上:“我送你去。”秦露浓:“不用。”“还是我……”“我说不用你没听到吗?!”突然拔高的尖利声音让刚刚止住哭声的宝宝再次大哭起来,秦意浓手忙脚乱地哄着,纪书兰看看孩子,看看秦露浓,秦露浓趁着她举棋不定的时候,独自回了房间。房门砰的带上。屋外,秦意浓抱着宝宝在客厅来回来去地走,孩子重新露出笑脸,秦意浓也出了一身的汗。她把宝宝交给旁边候着的月嫂带,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妈。”纪书兰还在不安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闻声回头:“怎么了?”秦意浓说:“你跟我来。”两人去了楼上书房。“你有没有发现姐姐最近很不对劲?”“发现了发现了。”纪书兰是个没主意的,秦露浓在的时候听秦露浓的,秦露浓不在她就听秦意浓的,一听秦意浓说她就绞紧了手指,道,“经常发火,偶尔还会哭,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还有失眠。”“还有还有,她好像有点抗拒宝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秦露浓的所有异常拼凑了出来。“妈。”秦意浓看着纪书兰道,“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吧。”纪书兰大惊失色:“你是说你姐生病了?”秦意浓点头:“是,我怀疑她是抑郁。”秦意浓早年出道,因为发生的某些事也有过抑郁倾向,及时找了心理医生纾解,到现在还在进行定期调节,对抑郁症状并不陌生。纪书兰脸色发白,道:“严重吗?”秦意浓说:“不吧,好好调节应该没事的。”她都能扛过去,没道理她姐姐扛不过去的。纪书兰松了口气,咬着唇说:“那就好。什么时候带她去?”秦意浓沉声说:“越快越好。”“看医生?”秦露浓坐在床上,带着些微的不解,微微笑着说,“为什么要看医生?我很健康啊。”她看向纪书兰,“妈,我不正常吗?”纪书兰看看大女儿,再看看二女儿,神色迟疑。要相信谁的?“谁和你说的我不正常?”秦露浓又问。纪书兰:“你妹妹。”“妹妹,你觉得我不正常?”秦露浓依旧笑吟吟的,唇角的笑弧玩世不恭。这是她熟悉的那个强大的秦露浓。秦意浓恍惚了下,定了定神,坚定道:“是,你不健康,也不正常。”秦露浓哦声,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她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快得难以捕捉。“所以我要带你去看医生,不过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会好了。”“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有病?”她话语里的有病当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引申到侮.辱骂人的层面。秦意浓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是有病是什么?!对,我就是有病,干脆死了好了,一了百了!”纪书兰吓得魂飞魄散,险些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此时此刻,她完全相信了秦意浓的话,必须看医生,马上看医生!她对秦露浓道:“我们明天就去看医生。”秦露浓眼圈通红,凄然道:“妈,你也不信我?”纪书兰心如刀割,语无伦次:“妈、妈不是不信你,妈只是……”一声脆响,纪书兰的脚边碎了一只数字闹钟,她神情骇然地往后退了两步。秦露浓坐着,两眼木然,手还保持着投掷东西的姿势。“出去。”她说。纪书兰上前一步,秦意浓拖着她的手出去了。纪书兰转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看秦意浓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忍不住问道:“你姐姐这样,你不管了吗?”“她现在在情绪上,说话她听不进去,我待会再去。”“好,好。”纪书兰抓住她的手,“拜托你了。”“她是我姐姐。”良久,秦意浓看着她说。傍晚时分,秦意浓再一次进了秦露浓房间。不久便出来了。纪书兰守在门口,压低声音:“怎么样?”秦意浓露出一个笑容,语气轻快。“她答应看医生了。”她就知道,秦露浓不会是自暴自弃的人,等负面情.绪过去,她一定会积极自救。方才一进门,秦露浓便主动和她说,要去看医生,还向自己道歉。姐妹俩重归于好。“那就好。”纪书兰也扬起轻松的笑,“我去做几个好菜。”“妈,我想吃……”纪书兰背对着她,打断她说道:“拍黄瓜,我知道。”秦意浓笑了笑,改道去逗宝宝玩,小东西又睡了,秦意浓只得回来。一闲下来就不行,脑子里浮现出另一道小朋友的身影。此小朋友非家里的小朋友,是让她牵肠挂肚的,魂牵梦萦的心上人。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她竟然会喜欢一个比她小那么多的女孩,甚至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成绩很好,表演天赋高,乖巧听话,连相处都局限在一所小房子里。这样莫名其妙的喜欢。秦意浓揉了揉自己不自觉笑僵的脸部肌肉,思维发散:不知道周六她本来想约自己去做什么?***唐若遥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米白色毛衣,半身裙,羊皮小短靴,长发飞扬,长款流苏围巾自然垂挂在身前,飘逸灵动又不失优雅端庄。她目不斜视,周围人却纷纷侧目,尤其是男生们。“啊”一声痛呼,一个男生揉着自己被电线杆撞疼的脑门,引得哄笑,窘迫地低着头快步走开了。身后的窃窃私语传入耳朵。“那是谁?”“表演系的唐若遥,你竟然不认识?”“听过,也看过照片,怎么真人比照片好看那么多?”“明星都是真人比上镜好看。”“不是的,我上次见她也没现在好看,脱胎换骨了似的。”“是不是因为出去拍戏了啊?我听说她接了冷杰的新电影。”“可能。”文殊娴轻轻地撞了一下唐若遥的肩膀,唐若遥身形都没晃一下,抬指勾了下耳发,方看过去,温和问道:“怎么了?”文殊娴对着另两位室友大惊小怪道:“是吧?”傅瑜君和崔佳人双双点头。唐若遥满头雾水:“是什么?”崔佳人道:“小文说你从剧组回来以后,就变得好看了很多。”唐若遥笑道:“我以前不好看吗?”崔佳人说:“好看,但感觉不一样了,现在的好看更……”她想不出形容词,文殊娴歪了歪头,插话道,“更有女人味了。”崔佳人右手一拳打在左手掌心,说:“对!”唐若遥:“……”向来公正的傅瑜君也道:“嗯。”唐若遥抬起袖子来嗅了嗅。是因为用了秦意浓送的香水吗?所以她之前是觉得自己没有女人味,才迟迟不上自己的吗?文殊娴哈哈大笑:“你闻什么呀?女人味又不是一种味道,是一种感觉,雌性荷尔蒙,你懂吗?”唐若遥真不懂。她在宿舍唯一一面全身镜前照来照去,愣是没发现自己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傅瑜君喊了声她的名字,说给她发了照片到手机上。照片是大一拍的,唐若遥看完以后说了句:“现在的手机美颜水平越来越高了。”傅瑜君哈哈笑了。其余两个人也加入进来插科打诨,把大一各自光明正大拍的、偷拍的照片都发到群里,不发还好,一发文殊娴发现全是自己的黑历史。文殊娴:“……”这踏马是什么人间疾苦?唐若遥爬上床,拉上帘子,疯狂开心。她有女人味了吗?她有女人味了!哈哈哈!她终于可以和秦意浓这样那样了吗?唐若遥躺在上铺,尽量小心地翻滚着,但木质床板吱嘎的响动还是惊动了室友,文殊娴从剧本里抬起头:“嗯?咱宿舍进耗子了吗?”唐若遥马上一动不动,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微博,逛了一圈秦意浓的超话,收了一大堆美图,依旧难掩激动。她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转了转眼珠,眉眼染上笑意,输入昵称:我与q小姐的日常。第一条微博,编辑发送。我与q小姐的日常:第二条微博,编辑:唐若遥抬手捂住脸。真是……不知羞耻。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唐若遥又咬住虎口,笑得不能自已,整个上铺都在震。国家一级怕死鬼文殊娴一个激灵,咚咚咚疾步从楼梯下来:“地震了?”傅瑜君转了转手中的笔,冲唐若遥的床铺方向抬了抬下巴,文殊娴抬头,俏脸一白,惊慌失色道:“糟了!唐唐发羊癫疯了!”傅瑜君:“???”傅瑜君:“你等……”文殊娴已经一脚踩在唐若遥那边的楼梯上,刷拉拉开了帘子,笑成马铃薯的唐若遥和文殊娴四目相对,文殊娴愣住。“对不起打扰了。”她神情恍惚地说,拉上床帘。她游魂似的飘回了自己的床铺,继续看剧本。过了会儿,她问底下的傅瑜君:“老傅,我刚才下地了吗?”傅瑜君:“没有。”文殊娴松了口气,自言自语:“我就说嘛,唐唐不会是那个样子的,吓死我了。”唐若遥被抓包一次,暂时收敛,发了第三条微博。我与q小姐的日常:她做事谨慎,三条微博都是仅自己可见。唐若遥躺了会儿,揉了揉自己的脸,平复得差不多了,下来看书。傅瑜君浅笑向她点了点头。***秦宅。秦意浓提着一塑料兜的药,放在了客厅茶几上。纪书兰从厨房探出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快步出来了:“医生怎么说?不是说不严重吗?怎么还拿药了?”秦意浓答:“就是产后抑郁,好好照顾一段时间,没事的。”“吃药好得快一些。”秦露浓说。纪书兰看她主动和自己搭话,眉眼舒展开,道:“妈相信你,很快就好起来了。”秦露浓一笑。秦意浓说:“姐姐饿了。”纪书兰说:“我马上去做饭。”她高高兴兴地走了。看着纪书兰回到厨房,秦露浓叹了口气,道:“是我连累你们了。”秦意浓道:“你不要有这种想法。”秦露浓点点头,说:“对,我不能这么想。我们是亲人。”她重复了一遍,“我们是亲人,谁也缺不了谁。”秦意浓:“嗯。”秦露浓和医生聊了什么秦意浓不知道,但医生说最好配合药物治疗,所以秦露浓的情况应该比她预想的要严重一些。无论如何,秦意浓都相信她,她是自己的姐姐,不管她是曾经的天之骄子,还是如今的普通人,秦意浓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她们一家人的好日子,刚刚才开始。她绕到秦露浓面前蹲下,两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膝头,仰头道:“等你的身体好了,我带她来见你。”秦露浓看着她,目光温柔,道:“好。”

秦唐番外16

小家伙刚吃饱,月嫂正打算带婴儿去睡觉,秦意浓走过来,向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秦意浓抱着孩子在秦露浓面前半蹲下,给她看婴儿越发白里透红的光滑脸蛋,秀气的鼻子,一点红樱小口微微抿着,睡得很恬静。秦露浓看着她,眼睛里期待又畏惧,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柔软的发顶。不到一个月的孩子哪里都软乎乎的,小小的,身上一股奶香。秦露浓抱住了她,抱住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她的耳边仿佛听到了尖亮的啼哭声,秦露浓惊惶地别过头,低喝道:“把她抱走!”秦意浓看着她怀里安稳睡着的婴儿,神情变幻一刻,接了过来。秦露浓手指的颤抖慢慢平复下来。秦意浓冲月嫂抬了抬下巴示意,月嫂带着孩子走出了秦露浓的视线。秦意浓弯下腰,双手环住她肩膀,轻轻地拍着女人的背。秦露浓的状况有点糟糕,因为照顾不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没办法和孩子建立正常的联系,而这个小家伙对陌生的怀抱十分抵触,秦露浓一抱她就哭,越哭秦露浓越不敢抱,甚至出现了幻听,陷入恶性循环。不像一对母女,倒像是杀父仇人。小家伙晚上也不跟妈妈睡了,暂时和外婆睡,等秦露浓好了,再接回去。秦露浓减少接触孩子,情绪稳定了不少,就是动不动发呆出神,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天想事情。她一向独立,纪书兰又不懂这种疾病。很多老一辈人认为抑郁症是闲出来的,胡思乱想,纪书兰比他们好一些,但也仅限于那么一些,她以为就像感冒发烧,吃了药扛一两个星期,就会好起来了。秦意浓叮嘱她要关心她,纪书兰不知道具体怎么关心,她觉得她一直很关心,只能比以前更关心,于是隔一会儿出来看她,嘘寒问暖。秦露浓失笑,说:“我没事,你去照顾宝宝吧。”纪书兰哎了声,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秦露浓方才还扬起的笑意倏然消失,木然地看着远方。秦露浓心智远胜常人,在家的时候,名义上的一家之主秦鸿渐日日买醉,她小小年纪,纪书兰便将她当作成人看待,凡事都习惯征求她的意见,家里人有烦心事也会选择向她倾吐,她沉稳、可靠,好像无所不能。但他们忘了,再强大的人也是一具肉.体凡胎,有苦恼,会伤心难过,会恐惧,她十五岁独自一人北上念大学的时候不害怕吗?她所在的班级都是从全国各地考进来的顶尖学子,她的天才光环仿佛在瞬间黯然失色,她没有同龄人,身边的人永远比她大好几岁,从他乡到异国,读书工作,没有向家里诉过一分苦。是她不想吗?是她不能。她是纪书兰引以为傲的优秀的女儿,是秦意浓无条件信赖的姐姐,是这个家还能凝聚在一起的灵魂。月月年年,秦露浓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享受被家人需要的感觉,她甘之如饴。直到意外来临,黯然回乡,秦意浓不愿意接受这个变得平凡的自己,秦露浓开解她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开解自己。她从小到大之所以那么努力,就是因为不甘于平凡。哪有那么容易释然?她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这么丑陋的人不应该是她。她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无论是扮演天才还是凡人,秦意浓都无条件信任她,她说什么对方就信什么。傻姑娘。一行眼泪从眼眶跌落,秦露浓抬手拭去。抑郁加重了秦露浓的负.面情绪,那些被她压抑的本来可以慢慢消解的心结成倍爆发出来,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黑暗的房间里便张开深渊巨口,一点一点地吞噬掉她。纪书兰和秦意浓出于对她长久以来的信任,都抱着乐观的心态。没有人知道她穿着厚厚冬衣的手臂上,一道一道的割痕。***唐若遥将一个本子交到秦意浓手上,秦意浓翻开里面看了看,面露赞许,说:“不错。”唐若遥矜持地抿嘴一笑。秦意浓看着她笑了,她拍了拍身边卧榻的空位,说:“来。”唐若遥坐到她身侧。两人肩膀和肩膀间隔着一点距离,谁也没有主动靠近。以前懵懵懂懂的时候,一个肆无忌惮地花样调戏,一个大着胆子笨拙地勾引,现下明了自己的心意,反而拘谨起来。秦意浓眼睛目视前方,没话找话地说:“有个新剧本,你……想演吗?”唐若遥:“什么样的?”秦意浓:“在我邮箱里,回头我发给你看看?”“好。”唐若遥回答。她说好,然后呢?自己要说什么?秦大影后史无前例地陷入了冷场。唐若遥挑起话头,问:“你投资的吗?”秦意浓说:“没有,我知道有这个项目,大概暑假开机,你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拍戏,还不耽误学业。”唐若遥又道:“好。”秦意浓简直想握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好好好,就知道好,好你个头啊。唐若遥说完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有你这样聊天的吗?几秒静默。“你……”“你……”两人异口同声,转过来看着对方一笑:“你先说。”唐若遥微微笑道:“还是姐姐先说吧。”秦意浓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想说,你上次问我周六有没有空,我这周六有空。”唐若遥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故作镇定道:“我也是想说这件事。”“那你……”秦意浓看着她,慢慢问道,“想做什么?”唐若遥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我想和你在家滚床单。她忙甩去乱七八糟的念头,道:“你能出门吗?”她没忘记秦意浓是个大明星。“不能。”秦意浓看见小姑娘目光流露出失望,立刻改口道,“你先说说去哪里,有的地方还是可以去的。”情侣约会,无非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唐若遥,一个十九年来从未点亮过这方面技能点的女生,能想到的也就是以上三种,后两种因为秦意浓会引来围观的身份,pass掉了。唐若遥:“我想请你吃晚饭。”秦意浓坏心眼上来,故意逗她道:“在家吃不行吗?”唐若遥摇头,软声道:“不行的。”她上次用这种语调说话,还是在许久以前了。秦意浓登时心痒,抬手揉了揉小白兔的脑袋。小白兔任由她把自己的长发揉乱,等她放下手,用小鹿一样温驯的目光看她:“好吗?”秦意浓勾唇笑道:“好啊。”唐若遥欣喜若狂,面上端方自持道:“那我回房看书了。”秦意浓莞尔:“去吧。”唐若遥起身,背对着她往主卧走去,唇角绽开大大的笑容。秦意浓答应和她共进晚餐了!唐若遥的电影片酬到账,扣除税款还有一百多万,这是她自己挣到的钱,不是秦意浓给她的。话说回来,自从那五十万后,合同里说好的每个月要给她发的工资并没有到账,是因为秦意浓迟迟没有睡她的缘故吗?唐若遥掠过这个念头,便抛之脑后,不给更好。她要堂堂正正地追求秦意浓。唐若遥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查询餐厅,高档一些的,人少,最好周围有湖啊桥啊公园之类的,吃完能一块散散步,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自己散步,到时候再说。第一次约会!嘿!哈!唐若遥搓了搓手。秦意浓例行进来查房,微微一愣。坐在床头的唐若遥也是一愣,已经十二点了吗?秦意浓站在门口,语气温和地问道:“怎么还不睡?”唐若遥把笔记本屏幕往下扣了扣,道:“我……有点事,没忙完。”“那你忙。”秦意浓笑笑,伸手便要带上房门。“等一下。”唐若遥脱口而出。“嗯?”秦意浓微微偏头,表示疑问。“晚安。”唐若遥认真地看着她说。“晚安。”秦意浓弯起眼睛,柔声回她。唐若遥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忽然掀被下床,蹬蹬蹬光脚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女孩身上的清香萦绕在身前,秦意浓心神一荡。唐若遥两手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脸颊枕在她肩膀上,秦意浓缓缓地抬手,轻轻地落在女孩单薄的后背。因是睡前,两人只着单衣,彼此的体温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唐若遥温暖的脸颊贴上女人冰凉的颈窝,一触即离。“晚安姐姐。”她收手,退回来,道。“……晚安。”秦意浓慢半拍地回道。秦意浓出去了,同手同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回忆起方才的拥抱,有种想尖叫的冲动,最终她没有叫,只是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那些洋溢的、澎湃的、不可自抑的喜悦都叫枕头听去了。***唐若遥的学校周四下午公休。周三的晚上,唐若遥看完一部电影,写完心得总结,从笔记本里抬起头,室友们在准备洗漱,忙来忙去地走动。唐若遥调整呼吸,随意的口吻问道:“我明天下午想出去逛街买衣服,你们谁陪我去吗?”文殊娴在敷面膜,转过来一张黑漆漆的脸,忙出声道:“我!我去!”担心自己毕业后会改行的文殊娴走了大运。唐若遥拍戏期间,她去试镜一部电视剧,在走廊里遇到一位戴眼镜的女士,那位女士大概是在等人,看见她,感兴趣地和她交谈了几句。文殊娴是个自来熟,不管对方男女老少,只要别人不心怀恶意,她都能聊。这本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文殊娴唯一的印象是,那位女士等的人是个明星,她也是去试镜的,当然,和文殊娴试的不是一个角色。过后不久,文殊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满头雾水,对方提示了她两遍她才想起来,原来是她。天上掉馅饼了。寰宇影视的经纪人要签她。文殊娴挂断电话,点头道:“肯定是骗子。”她前脚说完骗子,后脚打开电脑,去网上查人家经纪人的名字,百科没有,但是相关文章里提到过,带出过红极一时的艺人。文殊娴啃着左手的指甲:“……万一不是骗子呢?”她转头问室友道,“我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吗?”崔佳人说:“没有。”傅瑜君:“她是不是约你见面,我陪你一起去。”崔佳人:“我也陪你。”文殊娴感动得眼泪汪汪:“此等大恩,来世我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为报。”崔佳人:“我们是怕不陪你去的话,你被人骗,到时候迁怒我们,给我们投毒。”傅瑜君抱拳:“感谢不杀之恩。”文殊娴:“哼!”三人都去了,傅瑜君和崔佳人在隔壁卡座暗中观察。人真不是骗子。半个月后,文殊娴顺利签约国内影视行业的龙头寰宇影视,旋即收到了一部青春校园片的剧本,下个月进组。现在是有经纪约的艺人了,人靠衣装马靠鞍,文殊娴急需一批装备来武装自己,顺便气死那个天天眼睛长到头顶上的霍语珂。所以她第一个积极提出响应。唐若遥松了口气,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她为什么突然要去逛街了。只是文殊娴的眼光不如傅瑜君好,唐若遥抿了抿唇,对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傅瑜君道:“我和小文打算明天去商场逛街,你有什么想买的吗?一起去?”傅瑜君用毛巾擦着头发,不疑有他地答应:“好啊。”崔佳人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不去了,下次你们提前几天约,我肯定跟你们去。”文殊娴嚷道:“重色轻友!”为了色把友全都叫出去的唐若遥默默汗颜,用手挡住了脸,假装在认真学习。周四上午的课一结束,唐若遥便和两位室友出发了,先去商场吃饭,吃的烤鱼,唐若遥要付账,文殊娴提议aa,唐若遥坚持,文殊娴不肯,两人谁也不让。傅瑜君出来打圆场道:“唐唐可是拿了片酬的,比我们有钱多了。”她看了唐若遥一眼。唐若遥莫名地有些心虚,说:“是啊。”文殊娴:“我很快也拿片酬了。”傅瑜君:“那就等你拿了再说吧,少不了你要请的大餐。”文殊娴这才作罢。唐若遥起身去前台结账。傅瑜君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挑起一丝笑意,转开了眼,去瞧玻璃窗外走动的行人。文殊娴叽叽喳喳,跟花蝴蝶似的,在衣架穿梭来去,左试一件又试一件,她提着裙摆在傅瑜君面前转了一圈,询问道:“这件怎么样?”导购舌灿莲花,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文殊娴眉开眼笑,紧接着去看傅瑜君。傅瑜君出身书香世家,不是她们宿舍家境最好的,却是她们宿舍衣品最好的。傅瑜君中肯地点评道:“显胖。”文殊娴捂心口。导购:“……”傅瑜君抬了抬下巴,笑道:“乖,去换了吧。”文殊娴垮下脸:“好嘞。”傅瑜君视线落到那扇紧闭许久的试衣间的门上,门忽然启开一条缝,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约莫五厘米的高跟鞋,再往上,是白皙匀称的小腿,裙摆如纱,走动间轻盈地拂起又落下。少女一袭白色长裙,眉目精致如画,迤逦地走出来。唐若遥两只手虚握成拳垂在身侧,紧张得根本不敢抬头看人。怎么没有声音?是……不好看吗?场中安静了片刻,唐若遥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仙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文殊娴走近了,两只手捧起唐若遥的脸,嘻嘻笑道:“仙女你好呀。”唐若遥扑哧笑了。导购也被文殊娴这一声给喊回了神。导购吞了吞口水,心说我的乖乖,这比穿在模特身上还好看。她上前道:“这……”另一道声音打断她:“好看。”傅瑜君走过来,笑着说:“我都看呆了。”唐若遥腼腆地垂下视线。过了会儿,她抬起眼,向两位室友确认道:“真的好看吗?”“好看!”两人异口同声。唐若遥说:“那就这件吧。”再试下去她要害羞得钻到地里去了。唐若遥回学校后便立刻将长裙挂到衣柜里,小心地抻平每一条微不足道的褶皱,还有新买的鞋,放在鞋盒里,摆得规规正正。她偷偷出去打电话,关菡又说秦意浓不在,还强调了一遍:“是真的不在,秦姐最近晚上都在家里。”唐若遥微微失望,又止不住心口一甜。是秦意浓特意和关菡交代的吧,怕她误会。她们俩认识这么久了,她都没有秦意浓本人的联系方式。唐若遥握了握拳,周六晚上的约会,她争取要到秦意浓的电话号码。唐若遥:“那麻烦你转告她一下,餐厅我订好了,时间和地址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关菡:“!!!”餐餐餐厅?这两个人已经开始烛光晚餐了吗?为什么是唐若遥订而不是秦姐?难道秦姐是……关菡甩了甩头,不敢再想。她语气平平地回道:“好,我会转达。”唐若遥咬了咬唇:“还有,你和她说,如果方便的话,让她明天有空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我有点想她。关菡:“知道,还有别的事吗?”唐若遥无意识地撅起嘴:“没有了。”又是没有听到秦意浓声音的一天。唐若遥泄气地想,片刻后又为自己打气,还有两天就能见面了!唐若遥振奋精神回宿舍。霍语珂在路上等着放嘲讽,刚说了第一个字,唐若遥加快脚步,一阵风似的跑过。霍语珂勾了勾唇。终于知道怕自己了吧?霍语珂关上寝室门。唐若遥爬上床才想起来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和她说话,不管了,她登录自己的微博小号。我和q小姐的日常:***“噗……咳。”秦意浓坐在保姆车的后座,一只手撑着额头,第五次笑出声,及时用咳嗽声盖过去。但一切都没有瞒过关菡的眼睛,她从包里拿出刚打印出来的a4纸,道:“这是下午活动的流程。”这些东西她滚瓜烂熟,秦意浓拿过来翻了翻,丢到一边,说:“她昨晚跟你打电话说了什么?”关菡第四次如实转述。秦意浓眉头微皱:“你……”关菡抬起眼帘,直白地说:“秦姐,我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一点也学不来唐小姐的可爱。秦意浓哈哈笑了。她说:“我说什么了吗?”关菡道:“你的眼睛里说了。”秦意浓试图板起脸,却再次哈哈大笑。她摆手:“算了,这次饶你。”关菡道:“您为什么不直接给她电话号码呢?”秦意浓笑容微滞。是啊,为什么呢?秦意浓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工作号,一个是私人号,私人号码只有极少人知道。她两个都没给唐若遥,是怕她随时打扰自己吗?还是怕自己一旦建立联系方式,就会忍不住去看,去想,期盼听到她的声音。秦意浓舌尖抵住上颚,神情莫辨地看关菡一眼:“你话太多了。”关菡闭嘴,哑巴功炉火纯青。秦意浓重新将商业活动的流程看了一遍,回了趟公司,和安灵商量了接下来工作室发展的重心。下午准时去活动现场。“秦姐?”关菡看着秦意浓按在心口的手,疑问出声,“身体不舒服吗?”“没有。”秦意浓放下手,眉尖轻蹙。她只是忽然有些心神不宁,心脏跳得很快,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媒体朋友的闪光灯密集响起。秦意浓红裙曳地,唇角挂着妩媚浅笑,款款地走在红毯上。她突然驻足。现场媒体轻轻地咦了声,交头接耳。“怎么不走了?”秦意浓神思恍惚,周围的声音很近又很远,极快又极慢。滴答——滴答——滴答——“秦影后!”秦意浓抬眸,发现自己依旧身处红毯,她竟然在红毯公然发起了呆,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忙调整情绪,把莫名的心悸压下去,朝前端笔直地走去。主持人迎她上台,将准备好的话筒递过去。秦意浓接了个空,她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话筒砸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秦意浓弯腰捡起话筒,说:“不好意思。”主持人打圆场揭了过去。活动进展顺利,除了秦意浓一次没听清主持人的问题,一次忘记了回答以外,一切正常。后车门关上,关菡问:“去哪儿?”秦意浓最近的通告推了很多,晚上基本有空,要么在家,要么去唐若遥那里,秦意浓毫不犹豫道:“回家。”司机驱车往秦宅驶去。秦意浓闭着的眼睛睁开,对司机说:“快一点。”关菡看了秦意浓一眼,发现她似乎有点焦虑。“再快一点。”“快!”秦意浓不住地催促,黑色轿车风驰电掣,停在秦宅门口。秦意浓没等停稳便一脚跨出了车外,提着裙摆冲进了家门。一阵响亮的啼哭声率先撕破她的耳膜。纪书兰抱着宝宝在客厅走来走去,嘴里“噢噢噢”地哄着,面色焦急,一看到秦意浓进来,便跟见到救兵似的,忙道:“你回来了,宝宝不知道为什么,下午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好,你来看看。”秦意浓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径直问道:“姐姐呢?”纪书兰说:“在房里睡觉呢。”秦意浓眼皮倏地一跳:“一直没起?”“没有。”“你看看宝宝是怎么……”秦意浓越过一老一小,大步往秦露浓的房间走去,她屈指敲了敲门:“姐姐?”又将耳朵放在门上听,“姐,你醒了吗?”没有回应。秦意浓拧开了卧室门。里面空无一人,门口涌进去的风都变得死寂。秦意浓抬脚迈了进去,边走边道:“姐姐?你在吗?”走到深处,扭头瞧见卫生间木格玻璃窗透出来的灯光。“你在洗澡吗?”但秦意浓没听到水声,回答她的亦只有寂静无言。秦意浓又喊了两声,握住了卫生间门冰冷的金属把手。“我进来了?”她一点一点地慢慢推开了那扇门。眼前发生的一幕让秦意浓心脏几乎停跳。她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接着四肢并用地爬了过去,扑在浴缸边缘,眼泪夺眶而出。

秦唐番外17

血,满浴缸锈红色的血水。海藻般的长发浮在猩红的水面,遮住了女人的面容。秦意浓踉跄着跌步上前,扑在冰冷的浴缸边缘。她手指颤抖着去撩开水面的长发,一张已然毫无血色的青白脸孔映入眼帘,长睫毛下明亮的眼紧紧闭着,再也不会醒来。秦意浓像是被火燎了似的,倏地收回手,喉咙里发出哈的一声。假的。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没变,没变!还是这样,还是这样!那就是在做梦。秦意浓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内侧,掐红了,掐青了。快醒啊!快醒啊!她在心里嘶吼着,咆哮着。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她一口重重咬在自己虎口上,深可见骨,几乎要咬下一块肉。快醒啊!醒一醒!眼泪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她一直咬,一直咬,眼泪流进弥漫血腥味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秦意浓死死地攥着浴缸边缘,眼珠通红,挺直的背脊不堪重负地弯了下去,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不得不伸手去按住心口,泪如雨下。一声尖叫划破了秦宅的上空。不知何时走到秦意浓身后的纪书兰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滴答——滴答——滴答——秦意浓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剧烈跳动,坐了起来。房间里空空荡荡,纱帘透出夕阳的残红,秦意浓抽了张纸巾抹去额头的汗水,下地穿鞋。秦宅静得可怕,秦意浓在二楼走廊走着,步子越来越快,她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梯,冲进了秦露浓房间里,慌慌忙忙地推门而入。“姐姐,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我梦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地走进去,看着屋里原封不动的摆设,蒙上黑布的床铺发呆。原来……不是梦啊。怎么现实比梦还要可怕啊。她弯下腰,在房间中央很慢很慢地蹲下来,坐下来,从黄昏坐到深夜。芳姨红肿着眼睛,推开门:“二小姐,该回去睡觉了。”秦露浓过世已经一个星期了。秦意浓日夜颠倒,白天帮着带孩子,晚上在秦露浓生前的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夜。她不像纪书兰那样哭到肝肠寸断,以泪洗面,她甚至冷静得可怕,有条不紊,一手操持了秦露浓的后事,选了上好的墓地,入土为安。但芳姨看着她这样,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秦意浓忽然站起来,因为坐久了血液不流通,腿脚麻木,踉跄了一步,她揭开了床上铺着的黑布,说:“我今晚睡这里。”芳姨急道:“使不得啊,这……”“不吉利”三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是看着两姐妹长大的,姐姐聪慧,妹妹朴实,跟前跟后形影不离。秦意浓说:“我就要睡这里。”她和衣躺下,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姐姐最爱我了。”芳姨抬手紧紧捂住嘴,泪水四溢,转身奔出了门外。秦意浓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下。***纪书兰伤心过度,早已病倒在床,第二天早上听芳姨说秦意浓在秦露浓的房间睡觉,撑着病体爬了起来,步履不稳地朝秦露浓房间走去。“嘟嘟。”纪书兰站在床边,轻轻地喊她。“妈。”秦意浓睁开眼,却没看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我做了一个噩梦。”纪书兰哽咽道:“那不是梦。”一个孩子出事了,她不能看着另一个孩子也出事。“不是梦……吗?”秦意浓慢慢地说着。“不是。”纪书兰泪如泉涌,道,“你好好的,你姐姐在天有灵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在天有灵……”秦意浓依旧慢慢地说着,她根本没有和纪书兰建立交流,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听到的一段话。纪书兰抹了把眼泪,蹒跚出去将婴儿抱了过来。怀里被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家伙,小家伙和生母不亲近,亦不知道这个家里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平素和秦意浓待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多,此刻接触到熟悉的怀抱,便咧开没长牙的嘴笑了。她挥着小手去够秦意浓的脸。秦意浓眼圈倏然红了,她抱住这个孩子,额头贴在小家伙的脸上,小家伙咿呀呀地笑得更开心了。秦意浓抬起脸,伸指去逗她,麻木的神情渐渐多了一丝动容。“我要好好的,把你养大。”纪书兰在旁瞧着,听到她的喃喃低语,心内酸苦,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去看窗外。小家伙玩累了,在襁褓里睡了过去,秦意浓出声:“妈。”纪书兰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把,回头:“怎么了?”秦意浓说:“宝宝睡着了,你带她回去。”纪书兰抱过来,担心道:“那你……”秦意浓说:“我洗个澡。”纪书兰瞳孔骤缩。秦意浓说:“没事,我不会寻短见。”她目光温柔地望向那个孩子,笑了笑,“我还要看着她长大,立业成家呢。”纪书兰:“你在哪洗?”秦意浓看向出事的那间浴室。纪书兰脸色煞白。那一幕历历在眼前。她尖叫一声,带着孩子跑了出去。浴缸清理过了,也蒙上了一层布,秦意浓将那块布揭开,看着瓷白的浴缸,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洇开的血,在瞳孔里蔓延。水草一样的长发。青白的脸。僵硬的肢体。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电影镜头一样闪过。她一手撑在浴缸边缘,另一只手指尖颤抖地拧开了热水。她抬腿迈了进去,取过木台上提前准备好的一柄美工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刀刃薄而锋利,浅浅地压下去,白皙的皮肤便渗出殷红的血珠。她在自己手腕割了一刀,放进温水里,闭上了眼睛。热水一点一点地漫过她的身体,再是口鼻耳眼,淹没到眼睛时,周遭一转,入目一片血红。红色的血水吞没了她。秦意浓沉进水底。是这样吗?姐姐?多疼啊。你多疼啊。***秦意浓从房间出来,套了身雪白的睡袍,她端坐在桌,面前放着一碗粥,拿起汤匙时,宽大的衣袖下滑,露出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腕。纪书兰险些魂飞魄散。这几日秦意浓总是吃不下东西,但她必须强迫自己吃下去。秦意浓胃里翻涌,将返到喉咙口的粥重新咽回去,平静道:“我没事,就是试一下什么感觉。”纪书兰嘴唇颤抖:“这是能随便试的吗?”秦意浓继续喝粥,淡道:“我想死的话,谁也拦不住我,所以你放心。”纪书兰:“……”这叫哪门子的放心。秦意浓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重新包扎伤口,又给了祛疤的药膏。她割得不深,自愈两个月也会完好如初,用药会更快一些。秦意浓白天继续逗小孩,晚上就去秦露浓的房间枯坐。她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一张揉皱的纸团,写着“遗书”,但是没有别的内容。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噩梦,睁眼是比现实更可怕的噩梦。她在现实和虚幻之间辗转,不得安宁。她开始在白日饮酒,大量的酒精麻痹她的神经,每个午后能短暂地小憩一段时间,以满足生命维系的需要。秦意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家里的老人成日以泪洗面,不仅是因为突然离世的秦露浓,还因为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秦意浓。眼看着两个孩子都毁了。芳姨天天变着法地给秦意浓炖各种补汤,秦意浓前脚喝完,后脚便都吐了出来。芳姨急得直哭,秦意浓扯了扯唇角,笑着安慰她。如此过了一个月。这天早上秦意浓从秦露浓房间出来,回楼上换了身衣服下来,原本合身的衣服变得空空荡荡,好在是休闲服,不显得非常突兀。“我出门了。”她说。纪书兰问:“你去哪儿?”秦意浓竟回头朝她笑了笑,说:“去赚奶粉钱。”大门关上。屋外阳光灿烂。秦意浓笑着走出院门,笑着上了黑色轿车,笑着和关菡打招呼:“早上好。”关菡心里叹气:“……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秦意浓说。“是。”关菡附和。“一般这样的天气你会做什么?”“晒太阳。”关菡回答她。“晒太阳,”秦意浓点头,“很不错,我也喜欢晒太阳。”这样的天气,秦露浓是一定会到院子里晒太阳的,她怕冷,可是她最后躺在冰冷的水里。秦意浓猛地别过了脸,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齿尖陷进肉里。关菡不忍地转开眼。“我想接戏了,你和安灵说一下。”许久之后,秦意浓用往常一样轻松的语气道。“是。”“通告也可以安排起来了,我最近都有空。”“是。”“在外市的也行,现在不用着急赶回来。”“是。”“还有……”秦意浓想说点什么,她迫切地要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热闹起来,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攥着手,嘴唇无意识地开合。关菡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周六的晚上,您没有赴唐小姐的约,事后让我代你道歉,你现在要给她回个电话吗?”秦意浓沉默良久,说:“不用了。”“是。”关菡默默地将掏出一半的手机收了回去。秦意浓约了她的心理医生王琳。两人像分别许久的老友,王琳过来抱了抱她,说:“好久不见。”秦意浓叹了口气,笑道:“以后恐怕要经常见了。”没人会想和医生常常打交道,除非……王琳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果然,秦意浓这次的情况比她预料的棘手得多。那个虽不常在她的倾诉里出现,但每一次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姐姐自杀了,反过来成为她最大的噩梦。秦意浓摆了摆手,道:“我在你这睡会儿,这几天头疼得厉害。”她已经不抱能恢复的希望,现在能让她有一段安生的睡眠,就是莫大的奢求了。宁宁长大,需要二十年,十年都扛过来了,二十年没道理挺不过去。要看着她长大啊。秦意浓合上了双眼,在宁神的香薰里渐渐睡了过去。秦意浓睡了四个小时,从里面出来,和王琳道别。王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下午没有通告,秦意浓本来想回家,一个小时后,秦意浓看着面前的大门,面露错愕。她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看身后的关菡,关菡眼观鼻鼻观心,秦意浓解开了密码锁,踏进了玄关。唐若遥在书房学习,听到响动疾步跑了出来。“秦……姐姐。”她停在原地,远远地看,没有上前。秦意浓看着她赤着的双脚:“今天不是周四吗?”唐若遥说:“下午公休。”秦意浓哦声,问:“晚上没课?”唐若遥答:“这个学期没有。”秦意浓说:“我是……我回来拿点东西。”唐若遥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秦意浓去次卧转了一圈,目光逡巡,将先前放在床头柜的一本书拿在手里,她回到玄关,说:“我走了。”唐若遥看着她:“姐姐再见。”秦意浓提了提嘴角,笑容未成形便消散了,她眸底的水光一晃而过,说:“再见。”秦意浓站在门外,亲手将门带上,唐若遥笔直的身影在门缝里消失。落锁的那一声,明明不重,却仿佛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上。秦意浓伸手按住心口,闷哼了声。关菡:“秦姐!”秦意浓等那一阵钝疼过去,低低地抽了口气,道:“没事。”秦意浓松开手,扶住她的胳膊慢慢地走着。女人苦笑道:“你说我这样下去,会不会短命啊?”关菡说:“不会的,你会长命百岁。”秦意浓看着她,弯唇笑道:“很少听你说这种话。”关菡说:“很少,不代表我不会说。”秦意浓又笑了。她往前再走了几步,恍若自语地低声道:“可我不想长命百岁。”关菡蓦地低下头,飞快地眨落两滴泪水。秦意浓拍拍她的胳膊,说:“送我回去吧。”她的外表没有丝毫变化,心却像是一下老了几十岁。在那个残阳如血的傍晚,她的一魂一魄永远地留在了那间冰冷的浴室里。宝宝已经能发出咯咯的笑声了,大人一逗她就笑,尤其喜欢秦意浓,会主动伸手要她抱。秦意浓点着她秀气的鼻尖,道:“叫妈妈。”宝宝:“咿呀呀。”纪书兰想起已经去世的秦露浓,眼泪盈眶,走到外面去了。秦意浓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教宝宝说话:“妈……妈……”一滴泪溅在婴儿光滑的脸蛋上,秦意浓伸指揩去,仰了仰脸,重新低下,“妈……妈……”宝宝感受不到悲喜,依旧快活地挥舞着小手:“咿呀呀。”***秦意浓刻意疏远唐若遥,唐若遥心思敏感,也察觉到了她的冷落,不再隔三岔五给关菡打电话要求通话。只是偶然的,两人在望月山那套房子里遇到过几次。秦意浓换了拖鞋,走向了自己摆在窗边的卧榻,合目躺下。耳旁有窸窣的响动。脚步声停在面前,唐若遥看着双目微阖的女人,半蹲下来,自发地给她按摩小腿。唐若遥试探地轻声问道:“你……最近很忙吗?”所以才没赴她的约,也不给她打电话,只言片语都没有。秦意浓将腿收了回来,避而不答:“你去。”脚步声远了,隐没在房门后。秦意浓坐了起来。她不该来,但她为什么兜兜转转又绕回到这里?姐姐死了,她没有家了,只有在这里,还能收获一点可怜的慰藉,她日夜煎熬的痛苦能减轻一些。要活着。努力地活下去。唐若遥坐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书,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悄悄地打开了书房的门,往外看去。秦意浓背对她坐着,两只手抱着膝盖,看着窗外发呆。她忽然抬手抹了下眼睛。唐若遥微微睁大双眸。她……在哭吗?“接了个新剧本,在入戏,你别想多了。”秦意浓仰头,这么回答出现在她面前的唐若遥。唐若遥伸出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指节蜷了蜷,垂落到身侧。唐若遥抿唇,没说什么,再次离开了。秦意浓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抚在自己心口,那里冰寒彻骨。又一个周末的晚上。唐若遥向进门的秦意浓点点头,秦意浓亦回她一个点头。两人各自无话。过了会儿,唐若遥说:“你之前和我说的电影试镜通过了,暑假开机。”秦意浓嗯声。唐若遥把本子递过来:“这是我最近写的读书笔记。”秦意浓一一看过,和以前一样,赞许道:“不错。”又针对内容聊了几句。之后,唐若遥看着她:“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秦意浓笑着回视:“什么话?”唐若遥微微垂目,掩去闪过的一丝黯然:“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或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吧。那次失约应该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认清现实,亏得自己还傻乎乎的跑去买衣服,花了那么多钱。秦意浓笑着看她背影,笑得眼泛泪花。她慢慢地不笑了,单手撑着沙发坐下来。唐若遥对她的感情还不深,自己多冷她几次,假以时日,她就不会再喜欢她了。自己不过是皮囊和光环耀眼一些,本人性格相当无趣,也就是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会一头扎进来。将来她会遇上真正喜欢的人,会有绚烂多彩的一生。秦意浓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样就很好了。秦意浓进组新电影,销声匿迹三个月。唐若遥确实对秦意浓的感情不深,想起她的频率慢慢降低,暑假电影开机后,微博小号彻底停更。两人渐行渐远,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出现,早已形同陌路。唐若遥电影杀青宴不慎被下药,秦意浓带人杀到酒店将她带了出来。一夜颠鸾倒凤,醒来换了人间。少女对自己的初次容易产生情结,何况是她喜欢的人英雄救美,神兵天降,唐若遥埋在心底的火种重燃,被一句话打回原形。秦意浓望着她,冷冰冰地说:“不用谢,我只是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她们之间的关系终于走向了无可挽回。让秦意浓绝望的是,她非但没有保护好唐若遥,还让自己再次陷了进来。第一次之后的某个夜晚。月上中天,一片乌云飘过来,刚好遮住了柔白的月亮。一片黑暗里,秦意浓推开了唐若遥的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女孩睡得很沉,光洁细腻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秦意浓下意识看了眼暖气的温度,调低了一点。温度暂时降不下来,她回客厅的抽屉里拿了柄小扇子,给她扇着风。唐若遥鼻翼翕动,原本微蹙的秀眉舒展开,露出舒适的神情。秦意浓唇角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稍纵即逝。她张了张嘴,无声地生疏吐出了两个字。遥……遥……她一遍一遍地念着,越来越熟练。遥遥。遥遥。心口常年的冰冷因着这个名字慢慢流淌过暖意,都涌到了心尖上,凝聚成一点滚烫。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可她不能吐露爱意,彻彻底底地拥有她。她已经失去过一个人了,不能再承担失去唐若遥的风险。如果失去她,她一定会死,她死了没有关系,但她还没有看到宁宁长大。秦意浓伸出手,指腹在年轻女人脸颊抚了抚,俯身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安静地起身离开了,仿佛从没有来过。两人依旧在这所房子偶尔碰面,不事先约定,只凭缘分,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她们再次互相吸引。因着有过一次亲密,在一个夜晚,顺理成章地发生了第二次。之后有了第三次、第四次,很多次。一个舍不得,明明想远离却忍不住靠近,抽刀断水,饮鸩止渴;一个恪守金丝雀的本分,逆来顺受,蛰伏等待合约期结束,同时深陷进温柔陷阱不可自拔。命运的红线紧紧相连。曾经形同虚设的一纸协议,兜兜转转竟然成了真,秦意浓再也没有说出当年真相的机会。***“安灵。”秦意浓推门而入,朗声道,“帮我个忙。”安灵在打电话,向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她挂了电话,走到沙发坐下,秘书上了两杯咖啡,秦意浓开门见山道:“替我捧个人。”“谁?”秦意浓把一份资料给她。安灵念出上面的名字:“唐若遥,首都戏剧学院大三学生,主演冷杰《胭脂》……”她点点头,“条件还不错,是要签到工作室吗?”“不是,她有公司了,叫什么星传媒,资料里写了。”安灵拉下脸:“有公司了还捧她干吗?”秦意浓说:“是我要捧。”“有区别吗?”安灵问。“有啊。”秦意浓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她是我情人。”安灵一口咖啡喷出来,秦意浓及时偏头避开。安灵瞪眼道:“你说什么——”秦意浓言简意赅道:“总之我要捧她,把所有的好资源都给她。”我要看着她光芒万丈,看着她终成眷属,看着她一生喜乐平安。离开我以后,她一定要过得很好。安灵神情古怪:“你说的不会是包养的那种情人吧?”秦意浓颔首。就当作是吧。安灵无奈摇头:“你真是……”外面传了她那么多年子虚乌有的情人,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养了一个,还是大学生。秦意浓笑道:“我厉害吗?”安灵白她道:“厉害,但我捧她要报酬的。”“好说。”谈完条件,秦意浓道:“我想把事业重心转到国外,以后就不常在国内露面了。”安灵直接道:“行啊。”相爱的人之间有种特殊的磁场,唐若遥心思敏锐,哪怕自己再划清界限,她也能从蛛丝马迹里察觉秦意浓的爱意。于是秦意浓在事态濒临失控前,选择了出国。三个月、四个月乃至半年一见,距离的拉远很好地冷却了她们的关系。关菡拿着手机过来:“遥小姐想让你接电话。”两年后的关菡依旧是那副平平板板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唐若遥已经很少会主动要求和她通话了。秦意浓挑了挑眉,放下盛着酒液的玻璃杯,将听筒贴到耳边,声音低柔道:“怎么了?”唐若遥指尖掐进掌心,说:“我入围了今年金桂奖的最佳女主角。”秦意浓道:“恭喜,预祝你蟾宫折桂。”顿了顿,她抱歉地道,“但我要在戛纳电影节担任颁奖嘉宾,闭幕式结束后才能回国。”金桂奖是在闭幕式结束后两天,时间是来得及的。唐若遥说:“我知道。”她声音不可抑制地激动了一些。她会来吗?她会来吧?秦意浓交还电话给关菡,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与有荣焉地炫耀说道:“遥遥入围金桂奖最佳女主了。”关菡说:“恭喜。”秦意浓看着她。关菡又憋出一句:“遥小姐一定会拿奖的。”秦意浓满意地点点头。关菡道:“要定回国的机票赶回去吗?”秦意浓笑容一顿。良久,她端起吧台上的玻璃酒杯,走回了房间,卧室没开灯,走廊灯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女人慢慢隐没在黑暗里。她会一辈子爱她,从生到死,哪怕她从未知晓。

秦唐番外18

滴答——滴答——滴答——血,满浴缸的血。乱糟糟铺在水面的长发,她伸手撩开那些水草一样的发丝……秦意浓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喘不过气,神情痛苦。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大口地呼吸着。入目是雪白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钻进自己的鼻子,手指因为保持长久的一个姿势不动而变得有些僵硬酸疼,好像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秦意浓迟钝地低头往下看,是一只瘦削修长的手,那只手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不是梦。但又是梦。秦意浓将那只苍白瘦弱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微凉的体温从掌心传过来。热的,柔软的。不是梦里那般冰冷僵硬。秦意浓紧紧地贴着女人的手,潸然泪下。救回来了。救回来了……先前的兵荒马乱渐渐浮现在脑子里,医生说秦露浓失血过多导致休克,本就体弱,如果当时再耽误一段时间,就彻底没救了。幸好她回来得早了一刻。就那一刻,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秦露浓的命。如果姐姐死了……如果姐姐死了……秦意浓抵着她的手掌失声痛哭。贴在额头的指尖动了动,接着撩开了她的刘海,轻轻地揉了揉秦意浓的头。女人虚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怎么……又在哭……”秦意浓抬起眼泪蜿蜒的脸,出离愤怒道:“我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吗?你胆子肥了,还敢玩自杀了,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自己杀自己算什么好汉?”秦露浓苍白的脸浮现一丝笑意,叹息似的说:“好端端的……我杀你干吗……”顿了顿,她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好汉,我只是个……小女子啊。”因为病体孱弱,她说话的语速很慢,但再慢,也确确实实地活着,明亮的眼睁开了,在和她说话。秦意浓呜哇一声再次大哭起来。她哭得十分凶残,完全不顾形象,就像因为家长不给买玩具站在街头大哭的小孩。“你这个混蛋!呜呜呜……”“等你好了你看我怎么掐死你,呜哇哇哇……”边哭边骂,边骂边哭。秦露浓听着她的哭骂,笑容越来越大,眼角却跟着滚下泪来。她抬起胳膊,将秦意浓朝自己这边搂了搂,哑声道:“对不起。”她感受着手掌下的颤抖,嗓音越发沙哑地又说了一次,“对不起。”门口响起脚步声,秦意浓胡乱抹了把脸,整顿形容,秦露浓瞧着不禁又是一笑。医生进来了,给她做了检查,喂秦意浓吃了颗定心丸。“没有大碍了,好好休养。”家里有个小婴儿要照顾,纪书兰和芳姨都在家里,听到消息后留下芳姨,纪书兰赶了过来。见到鬼门关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女儿又是一阵痛哭,秦露浓和纪书兰说了会儿话,流露出疲态。秦意浓道:“妈,你先让她休息。”纪书兰接过秦意浓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泪,道:“对,你赶紧休息。”她向一旁的秦意浓道,“嘟嘟,换我来看着吧,你都守了这么久了。”秦意浓盯着病床上的女人,说:“我不累。”纪书兰只得作罢。秦露浓醒醒睡睡,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秦意浓衣不解带地在病房里照顾,没有踏出过一步。***小提琴曲悠扬悦耳,唐若遥却没有欣赏的心思。从开始的紧张兴奋到现在的沮丧失落,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整。她和秦意浓约的是晚上八点。穿着马甲西裤的服务员走过来,周到地为她换上了新的水,又安静地走开了。这种一个人独自等待的场面他们见的多了。餐厅的客人越来越少,小提琴曲和钢琴曲都停了,窗外夜色浓浓,唐若遥盯着餐厅的入口,规矩放在膝头的双手攥紧。“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啊,我们要打烊了。”服务员微微欠身,彬彬有礼道。打烊了吗?唐若遥眸底闪过一丝黯色,她拿起椅子上的包包站起来,礼貌道:“我这就走了。”服务员两手将一个打包好的蛋糕盒推到她面前,露出和煦的微笑,说:“这是我们餐厅送给您的小礼物,希望能让你的心情好一些。”唐若遥回以笑容:“谢谢。”她提着小蛋糕出门,站在不远处的门口看着餐厅员工打扫完卫生,一盏一盏的灯熄灭,最终关上了大门,鼻子蓦地一酸。她忙低头踢了踢地上不存在的石子,耷拉着脑袋慢慢回去了。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唐若遥一个人进了家门,把蛋糕放进冰箱里,洗漱后抱膝坐在床头想事情。她为什么不来?是忘记了吗?还是有事耽搁了?或者……是故意爽约的吗?这么晚了唐若遥不能打电话给关菡问,就只能自己胡思乱想。她记起了那件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事,秦意浓的私生活混乱,既能包下一个自己,也能包下其他人,说不定现在就在另一个情人的床上,会摸对方的脑袋,会用那种调侃的语气喊对方妹妹,或者弟弟,她男女不忌嘛。她对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看起来再怎么喜欢她,也是她恩宠的其中之一。唐若遥咬着自己的唇,眼神里闪过一丝难堪。自己什么时候下贱到要成为别人的其中之一?说不定她就是为了让自己认清现实,不要产生妄想,才故意不来。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是想让她记得牢一些吗?如果是这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唐若遥平躺下来,把被子拉高,盖住了自己的脑袋。第二天是周日。唐若遥破天荒睡了个懒觉,起来后习惯性检查了玄关,有没有多出女人的鞋子,再推开了次卧的房门,有没有突然多出一个人。做完这两件事后,唐若遥又抬手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不长记性,叫你不长记性!还天天惦记着人家睡你,也不怕她染了病!唐若遥闭眼默念三遍“她有病”,睁眼的第一时间又去看紧闭的大门。唐若遥:“……”看来眼珠子也不能要了,贱得慌。午餐吃的餐厅送的蛋糕,巧克力口味,入口舌根有些发涩,唐若遥安静地吃完,把包装盒扔进垃圾桶,去书房学习。等到十二点,秦意浓也没来。唐若遥侧躺着睡了。一日两日三日过去,她忍不住发了条消息给关菡,问一问爽约的事,就算死她也要做个明白鬼!***秦露浓身子好了些,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秦意浓手里端着一碗熬成乳白色的鱼汤,用汤匙盛着,送到秦露浓嘴边。关菡敲门进来,走到秦意浓耳边说了句话。秦露浓看见秦意浓出现懊恼神色,不由露出一丝好奇。秦意浓说:“你给她回个电话,说我突然有点事,不是故意的。”关菡应是。秦意浓想了想,改口说:“算了,我晚点亲自和她道歉。”关菡依旧没有表情:“是。”秦意浓摆了摆手。关菡出去了。秦露浓自己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舀汤喝,问道:“我是不是耽误你事了?”秦意浓说:“没有。”秦露浓说:“你去处理吧,我这里没……”秦意浓瞪眼看她。秦露浓默默地闭了嘴。一觉醒来,妹妹变成了夜叉罗刹,动不动就瞪她,寸步不离。偏偏秦露浓理亏,只能由着她了。傍晚芳姨过来送晚饭,秦意浓留芳姨在病房,自己快步出去。关菡不等她说话,迅速交过来手机,退出十步远。唐若遥和室友在食堂排队打饭,人群像煮沸了的水一样,吵吵嚷嚷。唐若遥一手端着盘子,身前是人,身后也是人,没注意牛仔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声。秦意浓等到自动挂断,女声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唐若遥刷完卡,从人挤人中解脱,坐到了提前占好的位置里。嗡——嗡——唐若遥刚用勺子喝了口免费汤,低头摸出了手机。来电显示赫然闪烁着两个大字:关菡。唐若遥看了看身边的三位室友,和关菡说话应该不会露什么馅,遂按了接通。秦意浓:“是我。”唐若遥刚要招呼,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秦意浓纳闷地想:我有这么可怕吗?“咳咳咳……”唐若遥咳嗽着,“对不……”秦意浓打断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上周六我临时有急事,所以失约了,对不起。”女人的声音一贯的低柔,比先前还多了一分认真。唐若遥:“没、没关系。那……”她大着胆子问了句,“你现在事情处理完了吗?”秦意浓叹了口气,说:“还没有,等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她不是故意失约!而且主动约自己吃饭!唐若遥心里炸开了烟花,颊边漾出浅浅的梨涡。“好。”她低眸,轻轻地应。秦意浓听着她那边嘈杂的声音,莫名地不想直接挂电话,没话找话地问道:“你在干什么?”唐若遥抿唇,筷子尖戳了戳米饭,不自觉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小声道:“就……吃饭啊。”“很吵。”秦意浓笑着说,“我听不清你说话。”唐若遥起身走开,到了清净的地方。“这样呢?”“有回声。”秦意浓听到她走动的脚步,忙说,“不用再走,这样就行了。”“嗯。”“那个……”人家特意走到空旷处和她说话,秦意浓忽然有点尴尬,说,“我其实没什么事。”“我也没什么事。”两个没事,不是一个意思。秦意浓说的没事是打电话要说的事已经说完了,唐若遥的没事是我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说。那就……说吧。秦意浓清了清嗓子,道:“吃的什么?”唐若遥:“茄子土豆和排骨。你呢?”秦意浓:“水果,待会儿去吃。”……文殊娴一粒米饭一粒米饭地夹起来送进嘴里,看着对面的空座,道:“唐唐什么时候回来?”崔佳人说:“不知道。’傅瑜君慢条斯理地吃着砂锅面。文殊娴干脆放下筷子,八卦兮兮地道:“你们不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吗?刚才她那个笑你们看到没有?肯定是搞对象了。”崔佳人小声道:“我也觉得。”文殊娴来劲了:“是吧?”两个人脑袋挨一块嘀嘀咕咕,叽叽喳喳。傅瑜君咳了声。唐若遥的身影出现在三人视线里。文崔二人立马噤声,低头扒饭。傅瑜君把砂锅里的生姜挑出来,放在桌面垫着的纸巾上。唐若遥坐下,拿起了筷子,将有些凉了的饭菜送进嘴里。向来清冷的五官因为始终含着浅笑,线条柔软得不可思议。室友三人互视一眼,心照不宣。***“做什么去了?”秦露浓看着从门外进来,满脸灿烂笑容的秦意浓,明知故问道。秦意浓舌尖在上颚抵了抵,将笑意往下压,一本正经地说:“处理点公事。”“公事啊。”秦露浓拖长了语调。秦意浓瞪眼:“你有意见?”秦露浓无奈笑道:“别瞪了,天天瞪,眼睛太大比例不好看。”秦意浓凶巴巴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秦露浓天天吃她枪.药,习惯了,不恼怒,反而笑出了声。“你和她说话也是这样吗?”秦露浓问道。“当然不。”秦意浓眼神柔和,嘴角不自觉浮现一丝笑意。秦露浓没来得及问下一句,秦意浓已经顶了过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省心吗?”秦露浓简直要笑得断了气。她妹妹怎么这么有意思啊?那个女孩太有福气了。秦意浓懒得搭理她。秦露浓笑累了,躺下来休息。护士过来给她换药,解开手腕绷带的时候,秦意浓别开了眼。秦露浓一个星期后出院,回家后秦意浓给她换了个房间,原先的那间锁了起来。秦露浓当然无异议,敢有秦意浓就敢哭给她看。秦意浓让月嫂把孩子抱了过来,看着秦露浓。秦露浓说:“我抱一下。”宝宝依旧大哭,秦露浓抱着走了几圈,没什么效果。秦意浓拿来个拨浪鼓,来回晃着小鼓槌,咚咚咚,小家伙伸着手去够,啼哭声渐止。秦露浓抱到手酸,方把孩子交给别的大人。秦意浓问她:“可不可爱?”秦露浓没说别的,只挑眉道:“我的孩子。”秦意浓却从她话里听到了熟悉的骄傲。我的孩子,当然可爱。秦露浓向她张开手,秦意浓别扭了两下,由着女人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姐姐最爱你了。”所以也伤你最深,以后不会了。秦意浓眼泪打湿了女人的肩头。当晚,秦露浓住到新搬的房间里,秦意浓抱着枕头出现在门口,一言不发地往床边走去。秦露浓挪到一边,给她留了大半个床位。秦意浓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根绳子,沉默不语地一端系在秦露浓手腕上,另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秦露浓惊道:“……这是不是有点夸张?”秦意浓掀了掀眼皮,平淡至极地看了她一眼。秦露浓:“不夸张,正好。绑紧些,绑得再紧一些。”秦意浓想笑,嘴角一弯便被她压了下去,板起脸。姐妹俩并肩躺在床上。秦意浓赌气不吭声,秦露浓只好主动挑起话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俩睡一张床,你明明小小的一个,却总是把我挤到角落里。”“我有吗?”秦意浓硬邦邦地说。“有啊,我睡靠墙的里边,你睡外面,每天早上起来我都是贴着床睡的,我还告诉你我在练壁虎游墙功,你信了。”秦意浓心想:我小时候有那么傻吗?嗯,确实有。秦露浓单手枕在脑后,继续笑道:“你说你也要练,我哪敢让你练,到时候你不得把我挤到地上去。你现在睡相怎么样?”“躺下去什么样,起来就什么样。”“那你比我厉害。”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医院一直没休息好,上下眼皮打架,很快有了困意。秦露浓伸手去关灯,另一条胳膊不小心带动了下,秦意浓心脏骤然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她的动作后慢慢地再次合上。秦露浓侧躺着,一只手搭在秦意浓身上,轻轻地拍着,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秦意浓早已不需要人哄了,有动静反而会睡不着,但她闭着眼睛没有阻止,那只手动作越来越慢,停下不动了,耳畔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秦意浓放松地睡了过去。她睡了不到一个小时,陡然清醒过来,探了探秦露浓的脉搏和呼吸,再次合上了双眼。断断续续地睡了一夜,天终于亮了。秦意浓解开腕上的绳子。秦露浓揉着被绑了一晚上的手腕,开玩笑道:“妹妹,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秦意浓:“呸。”秦露浓哈哈大笑。她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但秦意浓不放心,推了所有的通告在家盯着她,洗个澡都要到门口守着,隔几分钟喊次名字,秦露浓既无奈又心疼。向心理医生确认过后,秦露浓停了药。秦意浓又在家呆了一个月,宝宝完全倒戈,什么外婆月嫂小姨,都比不上妈妈。秦露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秦意浓暂时放下了心。秦意浓换了身衣服出门。秦露浓拿着奶瓶熟练地给小家伙喂奶粉,看着她在玄关换鞋:“做什么去?”秦意浓笑了笑,说:“去赚奶粉钱。”秦露浓:“去吧。”秦意浓扬了扬手机:“记得每小时给我发条消息。”秦露浓:“知道了。”秦意浓先回了趟公司,处理堆积的事,之后让安灵给她接通告,电影暂时不接,家里一地鸡毛,起码要等秦露浓完全好起来,她才能安心进剧组。下午暂时没什么事,秦意浓想回望月山的房子,但想想今天不是双休,也不是周四,唐若遥肯定不在,便兴致缺缺起来。她鲜少有这种不知道去哪儿、做什么的时候,清闲的时光看书就能看一天,现在却提不起劲来。秦意浓想了想,说:“去趟首都戏剧学院。”关菡默默地在心里合上了下巴。司机驱车过去。以秦意浓的国民度,当然不能公然出现在校园里,她让司机把车停在学校大门附近,用关菡的手机给唐若遥打了个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旋即跳出来一条短信。秦意浓回她。唐若遥差点在课堂上跳起来。没事?没事!这怎么会是关菡的口吻,肯定是秦意浓在和她说话!自己要怎么回?唐若遥终于懂了文殊娴为什么喜欢啃指甲,她现在也想啃指甲,啊啊啊啊怎么回?秦意浓又发过来一句。唐若遥想撞墙,欲哭无泪。她有选修。秦意浓看着屏幕里的消息撇了撇嘴。什么破烂学校。秦意浓勾了勾唇,再次问道。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想就想了,问了就问了,她今天一定得见到她。唐若遥迅速打字:秦意浓食指敲着膝盖,说:唐若遥心急如焚。什么就“好吧”,怎么就“好吧”了?是不是不打算和自己见面了呀?大不了晚上逃课,她咬了咬牙,刚要把这句话发出去,秦意浓的短信又回了过来:唐若遥连按删除把打好的字消去,说:唐若遥坐在第一排,十分显眼,讲台上的老师咳了声,唐若遥把手机放回抽屉里,抬头之前看到秦意浓发来的最后一条:唐若遥正襟危坐,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现下才三点。秦意浓坐在车里看书,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过去,夕阳西下,天边烧起大片炫目的红霞,秦意浓从车窗往外看,门口三三两两走出年轻学生,个个青春洋溢。秦意浓抬腕看了看手表,四点五十。“关菡。”秦意浓道:“你去买……”关菡目光微讶,应了声是,将后车门推开一道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下了车。“我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块去食堂吃饭了晚上我会回来上课的拜拜。”唐若遥一口气说完,抓起背包,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眼前,刮起一阵风。文殊娴痛心疾首:“唐唐的女神形象啊!”“对不起让一下。”门口走得慢的同学只听得一句,然后一只手将她们轻轻拨开,唐若遥急步走了出去。看着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同学晃了下神。“那是唐若遥吧?”“千真万确是。”“很少见她这么着急。”同学们边走边闲话聊着。“该不会赶着去见男朋友吧?”有人笑道。霍语珂眯了眯眼,向身边的一个小姐妹压低声音道:“杨舒,你跟过去看看。”这个名叫杨舒的小姐妹神色迟疑。她好歹也是表演系的学生,大家都是同学,做这种背地跟踪的事情也太……霍语珂冷声道:“你不去自有别人去。”另一个小姐妹立马毛遂自荐。霍语珂吃肉,能给她们喝一碗肉汤呢。听说和她玩得最好的姐妹都演上戏了。杨舒忙说:“我去。”她身子灵活,几步便跑远了。唐若遥下了楼,干脆跑了起来,少女的墨黑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夕阳下裙角飞扬,星星点点的雀跃洋溢在空气里,几乎要化为实质。校道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交头接耳。谁啊这是?哎,这不是唐若遥吗?有认识她的人掏出手机拍照,旁边不认识她的也跟风拍。马路边有个摄影系的学生,眼睛一亮,立刻将镜头转了过去。唐若遥人高腿长,杨舒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这也……跑得太快了,难不成她男朋友是吴彦祖啊?唐若遥跑出了校门,跑离了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心跳鼓噪如雷,站在街头左右四顾,心里默念秦意浓告诉她的车牌,一辆车一辆车地找过去。她目光定格,迸发出亮光。找到了!唐若遥叩了叩后车门,咔哒一声轻微的开锁声。唐若遥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进去。光线昏暗的后车座,秦意浓容姿自带清辉,正笑吟吟地望着她,冲她张开手。唐若遥欢喜地扑进她怀里。

秦唐番外19

秦意浓没经过大脑思考地打开怀抱,唐若遥亦没经过大脑思考乳燕投林似的直接扑了进去。等两个人紧紧抱在一处,脸贴着脸,耳鬓挨着耳鬓,才同时察觉出一丝丝的违和。她们是不是表现得太自然了一点?唐若遥见过崔佳人的男朋友来看她,崔佳人当时欣喜若狂,都记不起来身边的室友,就那样跑着过去,飞扑进了男朋友的怀里。他们俩是男女朋友,所以自己和秦意浓是什么?唐若遥咬了咬唇,眼角眉梢染上星星点点的羞意。秦意浓将她放开,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手感,以及女孩柔软馨香的身体暖暖地融在她怀里的滋味,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道:“你……几点上课来着?”唐若遥眼眸晶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六点半。”秦意浓哦声。唐若遥一只手撑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微微前倾,问道:“我们去哪儿?”秦意浓疑惑地挑了挑眉,说:“哪儿也不去。”唐若遥眼神古怪:“就在这儿?”秦意浓点头:“就在这儿。”唐若遥垂眸,掩去了闪过的一丝震惊。所以耽搁了这么久的车里震,终于要在今天上演了吗?她从车窗往外看了看,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过根据唐若遥的理论知识,似乎是人越多越刺激。唐若遥有点难为情,她微咬下唇,声若蚊呐地问道:“你确定外面看不到里面吗?”秦意浓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是以声音虽小,依旧被她捕捉到了,她说:“确定啊。”要是能看到里面,她还敢坐这辆车出门吗?唐若遥蚊子哼哼地说:“那、那就好。”她抬头看秦意浓一眼,迅速低下,往她身边坐了坐,闭上了眼睛。来吧。尽情地蹂.躏她吧!唐若遥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耳边蓦地传来叩叩的声响。唐若遥原本就高于正常频率的心跳差点嘎嘣一下停跳。有人查吗这是?交警?城管?安检?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越想越离谱。秦意浓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她低头解锁瞧了眼,戴上墨镜,对唐若遥道:“把你那边的门打开,接个东西,门别开太大了。”唐若遥忙说好,将后车门推开了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从缝里挤了进来,还拎着一个印着“食”字的袋子,唐若遥接过来,那只手便咻的收回去了,顺便从外面带上了门。秦意浓摘下墨镜。唐若遥:“这是……”秦意浓扬起好看的眉毛,笑道:“打开看看。”唐若遥:“!!!”该不会是小道具吧?!她她她她还没准备好第一次就要面临这么高的段数。她六点半上课,从跑过来到现在起码耽误了十几分钟,所以没多少时间了。唐若遥动作迅速地拆开一看就很高档的纸袋,边拆边道:“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两个字还没出口,唐若遥愕然道,“热的?”秦意浓笑着说:“难不成你喜欢吃凉菜?我让关菡再去买。”“菜?”唐若遥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手往里伸,拿出一个精美的便当盒。唐若遥:“……”菜啊。她在心里再说了一遍,有些失望。秦意浓淡淡含笑,温柔道:“时间不够带你出去吃,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她拧亮车里的灯,橘暖色的灯光照下来,丰盛的饭菜越发显得卖相漂亮。唐若遥好一阵没说话。她膝头放着便当盒,面色微白,抿了抿唇,低低地道:“你上次说的请我吃饭……”就是这样吗?她已经敷衍到用一顿便当来打发自己了吗?上次?秦意浓回忆起来,失笑道:“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唐若遥眼中飞快地燃起一抹亮,抬头看她,鼓起勇气问道:“意思就是你还会请我吃饭是吗?”秦意浓笑道:“你就这么想吃饭?”唐若遥:“嗯。”是想和你一起吃饭。女孩眸底的情意不加掩饰,几乎要将她灼烧,秦意浓只得暂时避其锋芒,轻声催促道:“快吃,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唐若遥应声,低头将盒盖揭开,秦意浓自然地伸手接过来,放到一边,柔声道:“吃吧。”唐若遥看了她一眼。一想到她也会对别人做这种事,唐若遥的酸意直泛到喉咙。秦意浓敏锐地察觉到她一瞬间情绪的低落,但她调整得很快,秦意浓便没开口。唐若遥用筷子夹起一块烧茄子,手掌托着送到秦意浓唇边,秦意浓摆手:“我不吃,你吃吧。”唐若遥看着她。秦意浓:“……”她竟莫名地从她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委屈。秦意浓心软得一塌糊涂,妥协道:“就只吃这一块。”唐若遥乖乖点头。秦意浓启口咬住。唐若遥执着筷子,能感觉到女人的舌尖卷过筷尖,轻巧地将上面的茄子含去。唐若遥收回筷子,没有夹米饭,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几秒后,看着女人的眼睛,喉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秦意浓双目微微放大,垂在身侧的指节不由自主地蜷了蜷。要命。竟然被个小屁孩撩到了。秦意浓第三次催她:“再不吃要迟到了。”她抽出前座椅后背里的一本杂志,给自己扇着风。这车里怎么这么闷?都闷得她脸发烧了。唐若遥安静地用着餐,通过前面的后视镜里看着秦意浓的侧脸线条,眼眉慢慢地舒展开。***唐若遥到教室的时候六点二十五,文殊娴坐在第一排向她招手:“这儿。”唐若遥走过去坐下,文殊娴桌上的水杯拿开,问道:“你去哪儿了?”唐若遥含糊其辞:“有个朋友找我。”文殊娴嘿嘿两声,倒也没再追问。唐若遥遮遮掩掩的显然是不想说,她自有她的理由,人和人之间是需要有界限的,道理文殊娴很明白。她开心就好。唐若遥面颊微热,专注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讲台。文殊娴从包里将笔记本拿出来,正襟危坐,也做好听讲的姿态。霍语珂和一个小姐妹大摇大摆地进来,绕过第一排的时候,霍语珂朝唐若遥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文殊娴等她走远,把袖子撩起来给唐若遥看她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道:“这人怎么笑得这么恶心,白瞎她那张脸了。”唐若遥淡道:“别搭理她。”文殊娴放下袖子,气哼哼地说:“我本来就没想搭理她,架不住她老是在我们面前晃悠。”唐若遥:“老师来了。”她把钢笔放在笔记本旁边。文殊娴闭了嘴。晚上的选修是大课,不止有她们班的学生,霍语珂坐在中间,手机放在抽屉,低头不断地输入着什么,唇角高高地上扬。这回看你怎么装!下课后文殊娴勾着唐若遥的胳膊往宿舍的方向走,进了楼以后,遇到下来打热水的同班同学,文殊娴笑盈盈朝同学“嗨”了声,同学也回了句“嗨”,视线落在唐若遥身上,目光有些深晦。她们的宿舍在四楼,文殊娴一边爬楼梯一边开玩笑道:“你说同样都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明明是我和她sayhi的,结果她只看到你。”唐若遥笑了笑。到了四楼,感觉更明显了。来往路过的都看唐若遥,眼睛里明显藏着什么但不说,有个同学端着装了衣服的脸盆出来,见到唐若遥竟然直接回去了。文殊娴心大,但不代表她傻,这绝对不是受欢迎的眼神。走到门口,霍语珂的宿舍敞着门,几道女声在交谈。“运气好,骗谁呀,凭运气就能拿到冷导的女一吗?天天标榜自己高岭之花,现在被打脸了吧,还不知道背后是哪个老男人呢。”“我早看出唐若遥是个绿茶婊了,也就是会装,男的女的都被她骗得团团转。”“可不是吗?亏得我们语珂识破了她的真面目,否则大家都蒙在鼓里。”“语珂真厉害。”霍语珂享受着小姐妹们的吹捧,惬意地眯起了眼。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明白,但谁不爱听好话呢?何况这次说的事实。咚的一声巨响。里面的人齐齐望向门口。文殊娴将脚从门上收回来,目光冷冷扫过里面的几人,脸色阴沉:“一个个的刚从茅坑吃了屎出来,嘴这么臭?”霍语珂面前的一个小姐妹站出来骂道:“文殊娴,你有病吗?!”文殊娴反唇相讥道:“你们才有病,红眼病,狂犬病,疯狗一样,成天除了嚼舌根还会干什么?有这个心思放到学习上,说不定早演上戏了。”放在以前文殊娴还没那么硬气,但她现在签了寰宇影视,新本子也接到了,还是女主,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小姐妹梗着脖子便要反驳,霍语珂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示意她到后面去。霍语珂嗤笑一声,道:“文殊娴,我建议你下次为人出头前,先弄清楚你护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别一腔真心喂了狗。”文殊娴喝道:“关你屁事!”霍语珂罕见地没有恼怒,她摊了摊手,道:“随便你喽,将来后悔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算哪根葱?老娘用得着你提醒?有种光明正大来单挑。”文殊娴朝地上啐了口,“呸!”她拉着唐若遥走了。霍语珂笑了声,回身道:“来来来,我们继续聊。”文、唐二人走到门口,门自发从里面打开了。崔佳人深吸口气,拉过唐若遥的胳膊,将两人一块带了进来,文殊娴急脾气,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姓霍的又搞事了?”傅瑜君坐在座椅里,一只手转着笔,面前是亮着屏的电脑屏幕,页面停留在学校论坛,她说:“你们过来看看。”文殊娴先冲了过去,一目十行地把帖子主楼看完了,“靠”了声:“什么玩意儿,这么低级的造谣。”傅瑜君:“不止,还有。”她将帖子往下拉,楼主po了一张照片,现在的手机像素都很清晰,照片里唐若遥上了一辆豪车。文殊娴抓了抓头发,道:“所以呢?”傅瑜君耸肩:“就说唐唐被包养了。”文殊娴撇嘴:“这些人就是嫉妒。”她问傅瑜君,“怎么办?总不能由着那些人胡说八道吧?”傅瑜君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她将笔在指尖转出了个花,沉吟道:“我想想。”文殊娴:“肯定是霍语珂干的,要不我们也曝光她!”傅瑜君瞥了眼她,淡道:“她被包养还有人不知道吗?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唐唐怎么能畜生比?”文殊娴:“哈哈哈哈哈。”她拍了拍傅瑜君的肩膀,表示非常欣赏她这种骂人风格。不对,她们俩在这嘚嘚半天了,怎么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文殊娴扭头看向唐若遥,见唐若遥低垂眼眸,脸色有点差,忙出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我找人用麻袋把霍语珂套了,揍她一顿出气。”唐若遥抬起眼帘,鼓起勇气看着她的三位室友:“你们就不问我为什么上那辆车吗?”文殊娴抓抓后脑勺:“啊?不是去见朋友吗?”崔佳人接上:“不兴有个有钱朋友?”傅瑜君点着笔:“没必要,你想说自然会说。”“那……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唐若遥说,“我不想陷入这种无谓的争辩中,时间久了她们自然会忘的。”文殊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这么说的吗?”唐若遥扯了扯唇角,勉强笑笑。崔佳人:“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去帖子里澄清几句。”傅瑜君看了唐若遥几秒,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浅笑道:“其实进了圈的女艺人都会遇到这种事,我们就当提前演习了,毕竟我们唐唐是要当大明星的人。”几人又“苟富贵,勿相忘”地嘻嘻哈哈闹腾起来,之后挑灯夜战论坛。广大首都戏剧学院的大学生并不是脑残,一张豪车照片就信了“包养”传闻,但美人,尤其是美人的花边新闻,自古以来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不在乎真相,只在乎它的话题度。秦意浓不知道自己的一时起意给唐若遥带去了麻烦,唐若遥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是事实,不是吗?我与q小姐的日常:再相见是下个周末,在望月山的房子里。唐若遥开门进来,秦意浓没有躺在卧榻里,而是在窗前打电话。她回头看了看唐若遥一眼,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晚上不准熬夜,乖乖睡觉,听到没有?”她说话的语气并不是一贯的温柔,可是唐若遥从她的眼角眉梢里读到了由衷的喜悦和幸福,甚至比她的体贴来得更动人。秦露浓叹气道:“你是老妈子吗?一天要嘱咐我多少次?”秦意浓哼哼道:“干吗?嫌我唠叨了?”秦露浓哪敢,忙道:“没有,我喜欢还来不及。”秦意浓大发慈悲道:“那我也勉强喜欢一下你好了。”秦露浓在电话那端哈哈笑了。唐若遥站在门口,眼神暗淡。勉强也喜欢一下你好了。喜欢一下你好了。喜欢你。哦。唐若遥沉默地路过客厅,径直进了书房。书房门带上的声音传到了对面,秦露浓讶然道:“你身边有人啊?”秦意浓不好意思地道:“咳。”秦露浓和她一个娘胎出来的,多了解她,当即道:“该不会是……”秦意浓恼羞成怒地打断她:“你快睡觉,烦死了。”“……”秦露浓失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别说了,我心里有数。”“真的?到时候不要哭着来找我。”“你当我是你吗?快走快走。”秦意浓耳廓发烫地挂了电话。她走到书房门口,手指几次抬起又落下,房门霍然在面前打开了,唐若遥和她四目相对,忽然一阵恼怒,砰的再次将门带上了。秦意浓挺拔的鼻梁差点儿遭了殃。她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口,唐若遥居然敢摔她门,她竟然敢!里面的唐若遥也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仅把秦意浓关在了门外,而且在她面前用力摔上了门。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啊?今晚食堂也不是这个菜啊,连鸡心鸭心都没有。唐若遥调整情绪,再次打开了门。果不其然,秦意浓不见了。连客厅都不见她的影踪。唐若遥去敲她房门,秦意浓开了门,冷冷地看着她:“有事?”生气了。唐若遥想。她态度诚恳地说:“我是来道歉的,刚才心情不好。”秦意浓自诩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神色稍缓,温和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唐若遥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没什么。”她说。秦意浓沉下脸:“那就没什么吧。”迎面扑来一阵风,唐若遥下意识闭上眼,面前的门砰的关上了。唐若遥:“……”小气鬼,喝凉水,老师打你歪歪嘴。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唐若遥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转身走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她连忙闭了嘴回头,看向对方。“我生气了。”秦意浓板着脸说。唐若遥试探着说:“那我哄哄你?”秦意浓眼角飞快地往上弯了一下,倏忽即逝,快得像是唐若遥的错觉,下一眼看过去,她还是那张微愠的脸。“怎么哄?”秦意浓用关菡式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唐若遥张开手臂,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唐若遥看不到的角度,秦意浓抿着嘴笑开了花。“这样呢?”唐若遥问。秦意浓敛起笑容,漠声道:“不怎么样。”“那……”唐若遥将头抬起来,看着女人细腻到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莹白脸颊,轻轻地偏了偏头,将柔软的唇印了上去……秦意浓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头皮发麻,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箍住唐若遥瘦削的背脊。唐若遥呼吸温热,离开后依旧一下一下地扑在秦意浓脸上。她感觉方才亲吻过女人脸颊的嘴唇那块都是麻的,声音低低:“这样行吗?”秦意浓手指越发用力。这个人,这个人。哪里学来的?!唐若遥察觉不到疼,只想对方抱得她越紧越好。她也顺势紧紧地拥住对方,合上的眼睫微湿。她认输了,哪怕只是其中之一,她也没办法逃开了。她喜欢她,比她想象的还要喜欢。“姐姐。”唐若遥忽然嗓音沙哑喊她。“嗯?”秦意浓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里和她一样低沉。唐若遥再次偏头吻过来,这次是秦意浓的唇角。她的动作生疏而笨拙,只在唇角辗转徘徊,但呼吸间女人的幽冷香气已经让她目眩神迷。秦意浓扣着她背上的手指松开,屈指成拳,紧紧地攥住,心口起伏,呼吸慢慢变深。不知不觉唐若遥将秦意浓抵到了门框上,她已经不满足她唇角的味道,想尝到更多,她咽了咽口水,正要一鼓作气,秦意浓别开了脸。唐若遥落了个空,睁开弥漫着漂亮水雾的琥珀色眼眸。秦意浓说:“差不多了。”唐若遥迷茫地想着:什么?什么差不多了?秦意浓一手推开她的肩膀,说:“我,气差不多消了。”她说,“回去吧。”“可是……”唐若遥低眸盯着女人的红唇。女人唇角有一点莹润的水光,在灯下折射,是她刚才的杰作。“没有可是。”唐若遥一脚往门里跨,跃跃欲试,秦意浓沉下脸,喝道:“回去。”唐若遥忙道:“我回去了,你别生气。”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看秦意浓转身进房,带上了门。秦意浓把自己往房间的床上一抛,摊成一个大字,久久不动。明明是她占据主动权,为什么反过来被一个小兔崽子撩得脸红心跳。因为她年轻,所以无所畏惧。也因为年轻,所以捉摸不定,充满变数。秦意浓不想只谈一场恋爱而已,唐若遥太年轻了,年轻到她在她身上看不见她们的未来。秦意浓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去浴室冲了个时间漫长的澡。想着唐若遥就在隔壁,她出来后差点又进了回浴室。真的到了年纪了吗?秦意浓默默地反思自己。唐若遥则在回味那个吻,边回味边吃吃地笑,在床上来回打滚。她滚累了,连被子都没盖就睡着了。秦意浓进来,见到的便是某个小兔崽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场面,睡衣下摆撩起来,露出紧致平坦的一截腰腹,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活力又性感。秦意浓想给她将衣服拉好,却盯着那截柔韧的腰肢移不开眼。秦意浓强迫自己看向别处,将半边踢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在了唐若遥身上。唐若遥还晓得自己抓住被角,发出含糊的呓语。不省心。秦意浓坐在床边,笑着叹了口气。“姐姐……”她忽然喊了一声,在安静的室内分外响亮。秦意浓浑身一哆嗦,吓得差点钻床底。她已经做了半蹲的动作,扶着床沿重新站了起来,以前又不是没来过,怎么现在吓成这样?她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去看躺在床上的唐若遥。唐若遥闭着眼,分明还在熟睡。秦意浓拍了拍心口。小兔崽子!“姐姐……”唐若遥继续说着梦话,撅起嘴。秦意浓无声地笑开。这什么?讨吻吗?“姐姐……”果然听见女孩说,“亲。”秦意浓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做梦的表现。“亲。”唐若遥嘟囔着,侧身一口亲在了自己搭在枕侧的手背,露出满足的神情。秦意浓就看她抱着自己的手背啾啾啾啃得一手的口水。秦意浓:“……”她啧啧称奇。做的什么梦呀?这么凶残?自己晚上那会儿要是让她亲了,是不是也要被她糊一脸的口水?秦意浓双肩耸动,笑得不住发抖,她怕再笑下去把唐若遥震醒,干脆站了起来,用拳头掩住自己的嘴。唐若遥持续啃手,神情却越来越怪异,似愉悦似痛苦。秦意浓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竟发现她和自己的某场梦境重合了。唐若遥松开了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改为向上抓住床单,修长的脖颈向后仰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微咬下唇,低低地哼出一声。秦意浓:“!!!”

秦唐番外20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带一点颤颤的难.耐的尾音,比秦意浓想象中的更撩人。秦意浓笑不出来了。她脚像在地上生了根,进不得,退不得,被迫欣赏完了全程。她替唐若遥将踢乱的被子重新盖好,脚步虚软地退了出去。唐若遥脸颊粉扑扑的,侧脸枕在枕头上睡得香甜惬意,呼吸绵长。秦意浓又冲了个澡。那种曾在唐若遥口中出现的声音低低地回荡在浴室里,隐忍万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唐若遥脸上,她将脸转向里侧,摊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睁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昨夜的梦境浮上眼前,顿时觉得被窝里都是热气,一直往上涌到她的耳朵和脸颊。唐若遥不自在地曲了曲小腿,小心地下了床,保持着奇怪的走路姿势迈进了洗手间。淋浴的热水冲去了冰凉的黏腻感,唐若遥扬了扬修长的细颈,往身上抹沐浴露,边抹边回味那个旖.旎的梦境。可惜的是她记得不太清了,等她出来,已经把具体情节全忘光了,只记得是个春..梦。唐若遥:“……”今天不用上学,唐若遥换上衣柜里的浅灰色睡袍,左右转着脖子打开了房门。秦意浓不在。唐若遥走到玄关看了看,发现她的拖鞋不在,她朝次卧的方向看了看,难道还没起?唐若遥从书房拿了本书,坐在沙发看,她要在对方起床后第一时间看到她。秦意浓昨夜体力消耗太大,难得睡了个懒觉。大抵是睡前思想不单纯,那些阴魂不散的噩梦换成了既纯情又害羞的小兔子。“小兔崽子……”秦意浓喃喃着,嘴角却漾着笑,翻了个身,手臂往前一捞,捞了个空。她朦胧地睁开睡眼,几分钟后慢慢地清醒过来。是梦。她叹了口气,有些怀念梦里的温情。“早上好!”一打开房门,秦意浓什么都没看清,小兔子活力上扬的声音便传进耳朵。秦意浓目光定格在沙发里坐着的唐若遥,心脏软软地陷下一块,招了招手:“来。”唐若遥起身,蹬蹬蹬朝她跑过去。秦意浓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弯了弯眼角。如果她不是个人,是个宠物,养在家里也蛮好的。不是个人?秦意浓被自己这样荒唐的假设逗得乐不可支,唇角无声绽开大大的笑容。唐若遥抬头看着她,不自觉跟着笑开。秦意浓笑吟吟地问:“你笑什么?”唐若遥胆大包天地问:“姐姐笑什么?”秦意浓坦言道:“我在笑你啊。”唐若遥噎了下,小声道:“那我也在笑我。”秦意浓忍俊不禁,又揉了揉她的头,她个子比唐若遥略高些,睡袍领口宽松,她不可避免地视线往下,窥见一大片细腻的雪肤。年纪不大,发育得倒是不赖。秦意浓在心里啧道。唐若遥循着她的目光,察觉到她是在看哪里,脸腾地红了。但她没伸手去拢领口,而是忍着害羞任由秦意浓打量。两人目光不经意对视上,秦意浓咳了声,明明没什么也被看得有什么似的,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道:“吃早饭了吗?”唐若遥一愣。这话本来是她问的。她摇摇头,紧接着道:“我现在去做,你想吃什么?”秦意浓哎了声,制止她的脚步。“我去做吧。”秦意浓说。唐若遥:“啊?”秦意浓说做就做,雷厉风行,唐若遥发呆的工夫,她已经从冰箱里拿好了需要的食材,大步朝厨房走去了。唐若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还是我来吧。”秦意浓根本不让位置,唐若遥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会儿,商量道:“我打下手,行吗?”唐若遥看了她手边的食材,问道,“你打算做炸酱面吗?”秦意浓嗯声。唐若遥自告奋勇拿了黄瓜到水下冲洗,一面匪夷所思地想着:她竟然会做菜?她怎么会做菜的?要是做的不好吃,待会自己一定要说好吃,不能表现出来任何异常。黄瓜洗净切丝,唐若遥要继续帮忙,秦意浓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她刀工不好,会影响卖相。这可是她给唐若遥做的第一顿饭,不能让她给毁了。唐若遥:“……”秦意浓一手执菜刀,另一只手按着黄瓜,在唐若遥的注视下忽然紧张起来,她拿出演戏时的专注,勉强摒弃外界影响,菜刀落在砧板上的笃笃声不绝于耳,黄瓜切丝,切得又快又好,长短粗细均匀。秦意浓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唐若遥哇了声,说:“不想当厨子的影后不是好影后。”秦意浓忍不住露出笑容。唐若遥趁机离她更近一点,问道:“你为什么会练了一手厨艺啊?”秦意浓一本正经地说:“我本来是想当厨子的。”唐若遥信以为真,吃惊道:“真的吗?”秦意浓看着她,小白兔眼睛大大的,真可爱,秦意浓抿唇笑道:“假的。”唐若遥佯怒道:“好啊,你骗我。”她想也不想,伸手捏住了女人的脸,秦意浓脸颊平滑,肌肤紧致,皮肤状态保持得很好,唐若遥心脏咚咚乱跳,带着薄茧的指腹情不自禁地抚了抚,目光痴痴。秦意浓垂下眼帘,掩去了羞意。如果唐若遥此刻要做点什么,她大抵没有余力再阻止。唐若遥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摸到了下颔,秦意浓长发浓密,习惯挽到耳后,因着微微低头的缘故,一缕长发自耳后掉了下来,唐若遥伸指勾过,却没有替她塞到耳后,而是缓缓卷在了指尖。凉滑的发丝,和温暖的手指相连,映衬得黑白分明,比摸脸还要亲.昵。唐若遥看着她。厨房被白色水汽充满,秦意浓将自己的长发从女孩手里捞回来,轻声道:“锅里的水开了。”“嗯。”唐若遥让开路。秦意浓不敢再让她在这里分她的神了,三言两语将她打发走,秦意浓静静站在灶前,身前的那一缕长发还垂落着,她伸手握住,又想是被火燎了似的松开。二十分钟后,秦意浓端了两碗面出来。唐若遥端坐在桌前,捧场地道:“好香。”等吃了第一口,唐若遥瞪大了眼,秦意浓该不会以前真的想当个厨子吧?跟她比起来,上回自己做的面只能叫猪食。委屈她了,陪着自己吃猪食,还是二道猪食。唐若遥心情复杂。秦意浓心不在焉,提起唇角笑了笑。秦意浓就餐的动作慢条斯理,唐若遥觑着她,放慢了速度,和她同时放下筷子。秦意浓起身说:“你收拾一下。”唐若遥巴不得,怕她反悔似的,连忙将两副碗筷端到厨房。秦意浓回房换衣服。这当口,关菡按响了门铃。唐若遥放下抹布,快步跑过来。“她在换衣服,你稍等。”唐若遥将关菡领到沙发,给她倒了杯水。关菡捧着水杯:“……”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来,突然好像被这家的女主人招待了似的。唐若遥确实抱的这个心思,神情愉快。秦意浓换了身深色长裙,从里面出来,关菡起身道:“秦姐。”秦意浓颔首。两人往门口走,唐若遥将秦意浓拦了下来,确切的说不叫拦,就是一直用眼睛看着她,显然有话说的样子。秦意浓停下,温和问道:“怎么了?”唐若遥道:“那个……你今晚还过来吗?”秦意浓蓦地忆起昨晚的事,好笑地想:过来继续看你做梦吗?她摇摇头。唐若遥眸底的失望一闪而过,很快振奋精神,道:“那你早点睡觉。”这……是不是说得有点太早了?但秦意浓听得唇角微勾,道:“好。”“还有事吗?”“……没了。”秦意浓往外走。“那个……”秦意浓回头,目光温柔。唐若遥泄气道:“没事。”大门关上,唐若遥不停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门。不就是要个电话号码吗?怎么就说不出口?怎么就说不出口!秦意浓结束一支广告拍摄,傍晚到家。红霞满天,秦宅刚好坐落在夕阳最绚烂的地方,秦露浓搬了小马扎坐在门口,怀里抱着宁宁,朝驶进来的黑色轿车挥了挥手。天气一天天转暖,秦露浓偶尔会带孩子到院子里坐坐。现下是一天温度最舒适的时候,十次有八次她都在院子里看日落。秦意浓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在念诗,声音如流水徐徐:“……风收云散波乍平,倒转青天作湖底。初看落日沉波红,素月欲升天敛容……”秦意浓啧道:“她听得懂吗?”秦露浓回了她一声啧。秦意浓又道:“这是讲月亮的吧。”秦露浓当即震惊道:“你竟然听得懂?”秦意浓炸毛:“我又不是傻子,素月素月,月!”秦露浓笑着叹了口气,道:“这还是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妹妹吗?”秦意浓在她面前蹲下来,不满道:“我哪有不学无术?我以前学习可是很刻苦的,就是……”“就是智商有限。”秦露浓淡淡补上。“秦露浓!”“知道我名字好听,不要再叫了,我会害羞的。”秦意浓瞪眼。瞪着瞪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像只小狗一样蹲在秦露浓身前,高兴地摇头摆尾。姐姐真的好了。秦露浓揉了揉小狗的头,说:“我手酸,你抱一下。”秦意浓嗳了声,将宝宝抱过来。“叫小姨。”“她连妈妈都不会叫呢。”“说不定先学会叫我。”“哈哈哈哈。”关菡从车里下来后,像根木头一样杵在旁边,手里拿着秦意浓的剧本,等对方聊够了再给她。秦露浓视线忽然转过来,说:“关助理是吗?”关菡应声。秦露浓:“有劳你照顾我妹妹。”关菡道:“应该的。”秦露浓:“不嫌弃的话,留下吃顿晚饭?”关菡看秦意浓,秦意浓点头。关菡:“那就却之不恭了。”晚上送走关菡,秦露浓说:“你这个助理很能干。”秦意浓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快走热身,说道:“不然我招她干吗?”秦露浓笑了笑,说:“我只是有些感慨。”秦意浓知道她在感慨什么,不由有几分得意道:“是不是觉得我厉害得有点认不出来了?连助理都那么会找。”“是啊。”秦露浓莞尔,她又说,“不过……”“不过什么?”“我是一向都觉得你厉害的。”“是吗?小时候你教我写作业,教了几遍我都不会,你可没少骂我笨。”秦露浓哈哈笑了,她说:“这不是一回事。”秦意浓嘁声,调快了速度,慢慢跑起来,气息还是平稳的,道:“你从小就喜欢蒙我,你以为我会信吗?”秦露浓耸肩笑道:“不信算了。”她开了另一台跑步机,在上面走着。没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秦意浓哈哈大笑,无情地放嘲讽:“你不行啊。”秦露浓大言不惭道:“想当年你姐姐我,也是健身达人。”“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不说。”“你个弱鸡。”“你说谁弱鸡?”“你,哈哈哈哈哈。”大老远纪书兰就听到健身房里的笑声,襁褓里的宝宝好像感应到似的,也发出咯咯的笑声。秦露浓不行了,秦意浓已经转到了器械区。“你和那个小孩儿进展得怎么样了?”秦露浓问。秦意浓做完一组拉力,脸色异常红润,她呼了口气,答道:“早上一起吃了个饭。”“你做的?”“你怎么知道?”秦意浓脱口道。“古语有云,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哪门子的古语。”秦意浓撇嘴,却别开了脸。秦露浓看破不说破,一针见血道:“你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太小了,将来容易喜欢上别人,所以才不想和她在一起。”秦意浓不说话,去一旁做卧推。“你又不想放手,所以就这么僵持着。”“你想让她多喜欢你一点,喜欢到离不开你,再将她纳入到你的世界里。”“或者她能让你相信,她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永远不会移情别恋。”秦露浓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句句说到秦意浓心里,她停下卧推,静静地躺着,说:“我这样有错吗?”“你没有错。”秦露浓在心里说,错的是我和妈,没有给你带个好头。“我也不想这样。”秦意浓闭上眼睛,睫毛微微湿润。她其实也不算很大,今年二十七,还是在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她不想像别人一样敢爱敢恨吗?她不想喜欢就牢牢抓在手心不负光阴吗?但她做不到。她就是这样的人,二十七年的人生造就了她这样的性格,她改不了。秦露浓风马牛不相及地说:“我要去上班了。”秦意浓立马坐了起来,什么儿女私情都抛到了脑后。“国内还是国外?什么单位?”“我母校,已经确定了,生物系教授。”秦露浓先前曾在世界顶尖生物研究所工作数年,科研成果、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放出来能闪瞎一片,她但凡去哪儿都是被抢着要的人才。所以秦意浓并不觉得惊讶,事实上秦露浓确实被几个单位争抢,其中包括中科院和首都另一所top高校,最终秦露浓知恩图报选了反哺母校。秦意浓只是关心道:“在这边会不会不习惯?”她不想秦露浓再去国外,但是她也知道恐怕和以前的工作环境有差距。秦露浓看着她:“你在这里。”秦意浓涨红了脸。什、什么啊?突然说得这么煽情!秦露浓又说:“宝宝也在这里。”秦意浓心想:哦。秦露浓好整以暇,笑道:“妈也在这里,芳姨也在这里。”秦意浓瞪她:“差不多得了,怎么这么烦人。”秦露浓哈哈笑了,把她按下去:“继续做,不要偷懒。”秦意浓叫道:“我什么时候偷懒了!”秦露浓背对着她往外走:“我去看看宝宝。”秦露浓心情好了以后,原本瘦得皮包骨的身体也渐渐丰盈起来,圆润说不上,但好歹摸起来有肉了,秦意浓每次回来都要给她量手腕。秦露浓选择这么快投入工作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是为了秦意浓。她已经开了一个坏头,现在还有修正的机会。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是没了爱情就会死。秦意浓只有懂得这个道理,才能放松地享受一段感情。不管结局是好是坏,是聚是散,认真爱过,就不会后悔。有一句话秦露浓一直没说,以她看来唐若遥那么小,恰好是一颗小白菜最水灵的时候,这个时候不下手,还等什么时候下手?“小白……”秦露浓及时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小朋友在哪儿上学?”秦意浓警惕道:“干什么?”秦露浓说:“想出去散散心,不知道去哪儿,随口问问。”想出门是好事,秦意浓手抠着沙发,瞟了秦露浓一眼,但是去看唐若遥,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唐若遥还不是她什么人呢。秦意浓说:“那你回p大逛逛,离开太久不认识的话我让人给你带路。”秦露浓饶有兴致:“谁啊?”秦意浓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随意的语气说:“就我资助的一个学生,今年应该念大四,保研了。”她说完不看秦露浓,耳朵却竖起来。夸她!快夸她!秦露浓:“你还资助学生了啊?”秦意浓哼哼唧唧:“就……随便一帮。”秦露浓过来揉她脸:“我妹妹真是个大善人。”秦意浓脸被她挤在一块,眼睛成了一条缝,不知道是挤的还是高兴的,她说:“跟你学的。”只是后来渐渐地发展成了她的一项寄托,她做善事,不单是为了助人,也是为了自己。秦露浓说:“我可没资助出考上p大的。”而且她只是当年在国内的时候,力所能及地捐了一些钱,比起秦意浓的持之以恒差远了。她这个妹妹……秦露浓眼神越来越柔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真的越来越强大了。再说下去秦意浓就不好意思了,她道:“总之,总之我把他电话给你,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给他打电话,他叫方城。”“什么专业?”“唔,数学?”“那算了,还想带他博士,他没福气。”“虽然我不懂高校,但是博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的吧?”“我是谁?”秦露浓一甩长发,意气风发道。“中二病。”秦意浓瞥她。“哈哈哈哈哈哈。”秦露浓笑到差点断气。秦意浓别过脸,用手指轻轻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由于秦意浓不肯告知唐若遥的身份,而此时的唐若遥并没有红到家喻户晓的地步,拍的唯一一部电影还没上映,本质是个素人,于是秦露浓去见未来妹媳的计划暂且夭折,助攻之路停滞。但她对秦意浓的精神状态起到了极大的正面影响,秦意浓放下了挂念她的心,更多的心思落到了唐若遥身上,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就是……给她做好吃的。她觉得唐若遥吃饭的样子特别可爱,托着下巴专注地坐在对面看。唐若遥一来想让她多看会儿自己,就可劲吃;二来确实好吃,她不知不觉就吃多了。唐若遥近来饭量见长。学校食堂,唐若遥端着自己的盘子过来,里面盛满了米饭,菜堆成一座小山。其余三人神情微妙。唐若遥将土豆牛腩汁拌了拌饭,用勺子喂进嘴里,脸颊一鼓一鼓,像条小金鱼。文殊娴目露惊恐,颤颤巍巍道:“唐、唐唐,你没发现一件事吗?”唐若遥咽下饭,问:“什么事?”文殊娴吞了吞口水,说:“你看看你的盘子,再看看我们的盘子。”唐若遥对比了一番,没发现异常:“怎么了?”崔佳人举起手机给唐若遥拍了张照。傅瑜君道:“没什么,我们回宿舍再说。”吃都吃了,怎么能不让孩子吃完呢。傅瑜君弯了弯眼睛,将一碗免费汤推过去,笑眯眯说,“喝口汤,别噎着了。”“谢谢。”唐若遥埋头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饿。文殊娴崔佳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傅。傅瑜君悄悄给崔佳人发消息:崔佳人:傅瑜君把上个月的唐若遥就餐图和方才的p到一起,做了个简单粗暴的对比,发回给崔佳人:崔佳人:傅瑜君:崔佳人:傅瑜君:唐若遥把饭菜光了盘,汤也喝得一干二净,一无所知地和室友们回了宿舍。宿舍传出一声尖叫。其他宿舍的人见怪不怪。“肯定是文殊娴又发疯了。”她们这么说道。而此刻的,真相是……唐若遥脚下踩着体重秤,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崔佳人刚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比一个月前圆润了起码一个号。她快昏倒了。文殊娴拍桌狂笑。崔佳人抱着枕头,将嘴埋进枕头,还是有笑声不断从喉咙里滚出来。傅瑜君唇角咧到耳后根。三位损友幸灾乐祸,唐若遥游魂似的从体重秤上飘下来,喃喃自语道:“我要减肥……我要减肥……”傅瑜君稍稍收敛,清了清嗓子道:“减,我陪你减。”崔佳人举手:“我也去,我男朋友上次还说我胖了。”文殊娴瞪眼道:“什么狗男人,敢说你胖?”崔佳人:“明天就踹了他。”“哈哈哈哈哈。”文殊娴揉着自己的圆脸道,“唐唐你看我,我比你圆多了,不要气馁。”唐若遥说:“你个子矮,我这样的身高,胖了就是虎背熊腰。”文殊娴沉默一息,神情复杂道:“我一时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唐若遥霍然站起来道:“不行,我现在就出去跑步!”晚上还吃那么多!是猪吗?!她蹬蹬蹬踩着楼梯上床,把帘子一拉。文殊娴:“快快快。”其余三人纷纷行动。傅瑜君拿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一阵风刮过走廊。后面跟着文殊娴的声音:“你跑慢点!”一位同学险些被撞到,惊魂甫定地拍了拍心口,自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疯了。”体育场的塑胶跑道,有很多夜跑的男生女生,表演系四位女生一字排开,里面还有一位校花,登时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风景。秦意浓就在这时候给唐若遥打来了电话。

秦唐番外21

文殊娴是体力最差的,最早败下阵来,从跑变成走,走变成站在塑胶跑道外面看着。没一会儿,她身边多了个崔佳人。崔佳人两只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文殊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人各有志,咱不跟她们比。”崔佳人白她一眼,人各有志是这样用的吗?两位观众看着唐若遥和傅瑜君跑了一圈又一圈,齐头并进,谁也没有落后谁一步。又一圈,唐、傅二人从两人面前跑过,文殊娴脖子从右拧到左,问道:“你说,她们俩谁能坚持到最后?”崔佳人说:“唐唐吧,她都吃成那样了。”文殊娴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就猜老傅吧。”两人无所事事地打着赌,看到在远处那半圈跑道上,一个身影停了下来,文殊娴抻长了脖子:“是谁啊?”崔佳人眯了眯眼:“看不清。”晚上光线不好,她们俩身高相差无几,隔着一段距离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影子。随着仅剩的那道人影跑近,文殊娴哈哈道:“我赢了!”跑过来的是傅瑜君。傅瑜君在她们俩面前停下来,说:“唐唐在接电话。”文殊娴道:“她还带手机了?”傅瑜君点头。文殊娴说:“出来跑这么会儿步,带什么手机。”傅瑜君笑了笑。文殊娴心比钢筋还粗,这会儿从她笑容里忽然就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她猛一拍大腿,“嗐!肯定跟对象打电话呢!”傅瑜君笑意愈浓。她可没说。***秦意浓今夜有个通告要出席,在后台等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听听唐若遥的声音,就用关菡的手机给她打电话了。看着里面的拨号记录,秦意浓眼神深晦。小兔崽子怎么还不问她要电话号码?难道她就打算天天这样通过关菡联系吗?她到底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关菡?秦意浓看了关菡一眼。突然察觉到危险的关菡:“???”秦意浓收回视线,点了拨通。那边响了几声方接起来,没说话,只有急促的喘气声。秦意浓神情微妙:“你在做什么?”唐若遥又喘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在跑步……啊……”秦意浓:“……”跑步就跑步,你乱啊什么?唐若遥脚步慢下来,跑到前头去的傅瑜君疑惑回头,唐若遥冲她扬了扬手机,傅瑜君独自往前跑了。唐若遥越走越偏,都快走到操场最角落的地方了,才停下脚步,在夜色和晚风中听着对面女人的声音。秦意浓问:“你在哪儿跑步?”唐若遥气息仍然不稳,但不再喘得那么厉害,心脏咚咚跳,不知道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这个电话,她低了低眸,耳畔一缕没扎紧的长发掉了下来,柔柔地垂在脸侧。“学校操场。”秦意浓皱眉。那不是很多人?别人也听到她那么喘了?“你们……”女人沉吟了几秒,道,“我给你买个跑步机吧。”在宿舍总比在操场人少。“宿舍放不下。”唐若遥说,嗓音里含一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而且外面空间大,人也多,跑起来有动力。”秦意浓腹诽:我还不知道人多?“我们宿舍的都陪我一起出来啦。”唐若遥又说。“你们宿舍都有谁?”唐若遥微愣。这是她第一次问起自己身边的人,唐若遥心情跟着雀跃,积极回答道:“我们是四人间,除我以外还有三个人……”巴拉巴拉了一堆,秦意浓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嗯声。唐若遥脚尖蹭着地,粉面含春,问道:“你在做什么?”秦意浓站了起来,将手机正面朝下,朝外递了递。唐若遥听到了隐约的音乐声,问:“是什么?”秦意浓道:“一个晚会。”唐若遥抿了抿嘴。秦意浓默契地和她同样选择了沉默。唐若遥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脱口道:“我会努力的。”关菡走过来,低声提醒:“秦姐。”秦意浓顺势道:“我去忙,先挂了。”唐若遥原本沮丧的脸更生无可恋了,勉强打起精神道:“你去吧。”秦意浓听出她的低落,心里一软,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周末给你做。”唐若遥立即惊恐道:“不要!”秦意浓:“???”唐若遥结结巴巴地找补:“我我的意思是,现在离周末还早,我们到时候再说。”“行。”秦意浓满头雾水地挂了电话。唐若遥低着头,沿塑胶跑道再次跑起来。晚上回宿舍冲去一身的汗,唐若遥睡前躺在床上,刷了一圈秦意浓的超话,果然看到她今天出席通告的照片,她坐在受邀嘉宾席里,姿容华美,把周围的一圈女星都衬得黯然失色,一枝独秀。再点进热搜界面,关于秦意浓出席晚会的热搜还挂在前十,点进去全是粉丝和路人在舔屏。鬼使神差的,唐若遥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出来了《胭脂》官博的官宣,还有零星几家媒体寥寥数语乏善可陈的爆料,女,年生,首都戏剧学院学生,一页就能拉到底。唐若遥撇了撇嘴,用小号发了条微博。我与q小姐的日常:她自己把自己逗笑了,脸颊蹭了蹭枕头,弯着唇角睡去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少年人哪晓得什么叫知难而退,什么叫天堑鸿沟,她只知道什么叫蠢蠢欲动,不撞南墙不死心。第二天起床的唐若遥满血复活,甚至愈发地充满动力。表演课她有一段爆发戏,和她对戏的是班上另一个男生,男生在对戏过程中被她的气场镇住,不自觉地往后退,背得流利的台词也打了个磕绊。老师手背搭在自己额头上,喊了停。唐若遥保持着戏里的状态,眼睛通红。男生一脸羞愧。趁着老师给男生指导的功夫,文殊娴悄悄跑过来,对唐若遥竖了个大拇指,不吝夸奖道:“你太厉害了。”唐若遥说:“还差得远。”文殊娴以为她在谦虚,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现在是我们班一姐,甩我们一大条街,不要妄自菲薄。”唐若遥默了默,声音压低:“你觉得我和秦意浓比起来怎么样?”文殊娴险些扑通跪下。这能比吗?!她委婉道:“就……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唐若遥微微笑了。她摆手,用纸巾擦了擦额上沁出的细汗,目视前方道:“我的目标就是她,所以是真的差得远。”秦意浓曾经给唐若遥发了个剧本,暑假开机,唐若遥演过冷杰电影的女主,虽然还没上映,但也初步打开了她在电影道路上的第一道门,她目前阶段的所有精力都在准备新电影的试镜。角色本身和她的性格相差较大,是个外向开朗甚至有些任性的女孩子,唐若遥近来有意识地让角色进入到自己的生活里。这是她在拍《胭脂》时隐约窥探到的方法,她燃烧自己的真实情感,对观众来说也就越发地打动人心。演员只有相信自己,才能让观众相信她,谓之信念感。唐若遥在此道上进境一日千里。秦意浓不知道她是在入戏,只感觉小朋友日渐热情,热情到她有点招架不住。“你回来了。”秦意浓刚进家门,便见一道身影从餐厅那边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如果不是玄关太窄,秦意浓怀疑她甚至想抱起自己转两圈。关菡一时竟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看。秦意浓试探性推了推唐若遥的肩膀,没推动,清了清嗓子道:“关菡。”关菡会意地转身出去,带上门。房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唐若遥手臂越收越紧,秦意浓哭笑不得地说:“你先放开我。”唐若遥道:“不要。”她这样任性,秦意浓还真没有法子治她。秦意浓只得由她静静抱着,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听说人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作出这样的姿态,所以意味着唐若遥喜欢她更多了一点吗?多了多少?秦意浓眼神不自觉地软下来,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唐若遥背上。唐若遥察觉到她的回应,心脏怦然跳动,偏头看着她莹白的侧脸,跃跃欲试。脸颊传来温软的触感,还有点湿湿的,像清晨青草尖上的露水。唐若遥一触即离,连带着松开了怀抱。秦意浓指节不由自主地蜷了蜷,嗓子也发干。她咽了咽喉咙,脑子里纷乱驳杂,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你想吃什么?”空气里的粉红泡泡哗啦全碎了。秦意浓看着唐若遥忽然垮下来的脸,目露疑惑:“怎么了?”唐若遥闷闷地说:“不要再给我做好吃的了。”秦意浓心脏轻轻地咯噔一下,自己的厨艺已经连她的胃都抓不住了吗?“为什么?”唐若遥没察觉女人声线的紧绷,低着头道:“你没发现我……最近比以前圆了不少吗?”“没。”唐若遥抬头瞪她。秦意浓哈哈笑了,方才的阴云一扫而空,她说:“我真的没觉得你胖,胖一点有肉,摸……”起来舒服。她咬了一下舌尖,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唐若遥听见了,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你又不摸。”她嘟囔的声音不小,尽收入秦意浓耳中。秦意浓偷着睨了眼,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波澜不惊。自己都明示了,秦意浓还是一点行动都没有,唐若遥失望极了,垂头说:“我回书房看剧本。”秦意浓:“……去吧。”秦意浓往卧榻里一窝,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下压,直至握成拳头,再展开,如此循环往复。她纳闷地想:现在的小孩子怎么回事?都这么开放了吗?她正思索着,唐若遥大步走出来,杀气腾腾,小脸板着,居高临下地说:“你还欠我一顿饭。”秦意浓愣愣地应了声:“好。”唐若遥紧抿薄唇,没再说话,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回走。秦意浓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微微放大双目,一拍卧榻。小兔崽子,反了她了!别说秦意浓了,回到书房的唐若遥看了会儿剧本以后,自己也回过神来了。她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刚才都做了什么?苍天啊,杀了她吧。“那个……”小灰狼变回了小白兔,在卧榻旁踌躇,支支吾吾。秦意浓闭眼假寐,显然拒绝和她交流。唐若遥哭丧着脸回去了。秦意浓唇角翘了起来。生活在唐若遥任性和乖巧的反复横跳中推动着向前,唐若遥自制力强大,两个星期后便瘦回到了原来的体重。新电影试镜顺利,隔周便敲定了女主。阮琴高兴得都要疯了,连着两部大导的女主,消息官宣后,唐若遥的名字在某些有心人那里留下了印象。初出茅庐能拿到这样的资源,一定有不俗的背景。而阮琴接到了不少有意唐若遥给他们产品做代言的电话,唐若遥还没红,但这样的资源砸下去,肯定要红,大红靠命,小红是可以捧出来的,将来的价格和现在肯定不能同日而语,先下手为强。阮琴目光短浅,只看到这些产品代言带来的短期收入,却不知道接三无广告,将来会对唐若遥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阮琴挑了几个出价高的,有一天将唐若遥叫到公司,两眼发亮,说:“你看看,行的话就签了。”唐若遥一目十行地扫过,推了回来。“你什么意思?”“我不签。”“你是经纪人我是经纪人?”“你是,但我有权利拒绝。”“你是不是傻?你只要签几个名字比你拍一部电影赚得都多。”“你想不想赚大钱?”唐若遥两手抵在下巴,就坐在她对面,明明是一张年轻至极的脸庞,却让阮琴不由自主地产生信服感。阮琴甩了甩头,问:“什么大钱?”唐若遥也不确定,但是她认真起来是很能唬人的:“我拍的电影还没播,将来只会比现在报价更高。”她低头看了眼合同,说,“这是个巧克力品牌吧,万一明年xx巧克力找我怎么办?”“你怎么确定明年自己能红?”“怎么也比现在红。”阮琴隐约被她说动,但还是没法全都舍弃,她从那堆合同里拿了两份出来:“那就先签两个,不可能那么巧明年恰好撞上两个同类型的产品代言。”艺人不能完全自主,唐若遥知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绝大多数人都是慢慢熬上来的,秦意浓刚出道还接过煎饼广告呢,穿个花点围裙,说着尴尬的广告词。唐若遥:“噗。”抬头撞上阮琴惊悚的眼神,唐若遥掩去唇边笑意,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一份是某三线品牌单品代言人,一份的title是大使,品牌名唐若遥没听过,阮琴并不是毫无头脑,她们俩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合同签订后,唐若遥就进了摄影棚,拍摄她人生生涯的第一支正式广告。她以前拍过平面,不算毫无经验,演过电影,镜头感很好。品牌方来了人,当天在旁激动得苍蝇搓手,眼睛闪闪发亮,分明在说:赚到了!广告很快投放了出去。上电视是不可能的,只在网络和线下铺开,其中一支是洗发水广告,唐若遥有一头漂亮的秀发,不烫不染,黑得发亮,垂直披散在身后,将她整个人的背影勾勒得分外柔雅。她在广告里本色出演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校花,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有的人命里带红,羡慕不来。唐若遥的那支广告被品牌总监看中,决定加大力度推广,而唐若遥这张极具辨识度的清冷面孔,出乎意料地小范围火了起来。起先是一位粉丝众多的剪刀手博主,发了一个视频混剪,唐若遥在其中惊鸿一瞥,评论里不少人纷纷表示惊为天人,问这位小姐姐叫什么,是哪部电影电视剧。小姐姐叫什么?不知道。博主在评论里说:网友闻风而动,去看了完整版的广告。接着唐若遥的资料便被翻了出来。品牌方趁机买了热搜,给自己扩大知名度。唐若遥就这么小小地火了一把,她点开文殊娴发给自己的链接还恍惚了下,她拍摄的那条广告已经破万转了,持续增加中。阮琴打电话来,让她微博实名认证。唐若遥有个大号,偶尔分享日常,学校的日出日落啊,湖边和操场的景色啊,再加一点点的心灵鸡汤,没什么会被揪着黑的,索性清除不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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