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YTIME

黑瞎子去会所兼职男公关这个事情,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上个星期我、胖子、闷油瓶三人打飞的来北京给资本主义大花送土特产,主要目的是了解一下他身体恢复情况,顺便为雨村日益蓬勃发展的养鸡事业拉个投资。

在雨村继续养老之后除非必要我基本不再到处跑,这一趟来北京竟然有些不太适应,晚上睡觉的时候落了枕,席间难受得频频揉脖子。小花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打开高定手工皮夹抽出一张黑色的vip卡,笑着说难得来一趟,他做东请我们几个去放松放松,或许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些笑意。上一次看到他这个表情还是几年前替秀秀来四合院找黑瞎子要房租的时候。按照我对他那么多年来的了解,所谓的惊喜想必没那么简单。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位于海淀区成府路的一家会所门前。会所的建筑风格有些中西合并的意思,顶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彩灯招牌,“男士养生会所”六个大字异常醒目。门口整齐地站着两列穿着西装的小平头,我们一脚刚踏进会所门槛,小平头们就整齐划一地鞠躬,喊声震天地道出一句“欢迎光临”。

我一乐,没想到小花平时还有这种爱好,笑得差点蹦出一句众爱卿不必多礼。

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闷油瓶,一开始还担心他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后来才发现是我想多了,他神色冷淡,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后来想想,作为张家那一坨长手长脚八块腹肌小弟们的族长,没有反应才最正常不过。

“几位是解老板的朋友吧,解老板吩咐过了,有什么想要的服务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身边快速跟过来一个女领班,衣着干练,画着淡妆,十分可靠的样子。

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胖子在一旁猥琐地挤眉弄眼

“你们这,有没有什么特殊点的服务?”

“我们可是正经养生会所,服务人员全是男的。”

领班面色一僵,我刚要说点什么调节下气氛,却看到她下了决心似的握了握拳,脸上逐渐泛起可疑的红晕。

“如果非要的话也是有的,解总吩咐了可以叫Martell,Martell是我们的金牌公关,平时……平时是不太做这种事情,但是他技术真的不错。我就请他破例一次吧。”

Martell?我心说还轩尼诗呢,这英文名真是取得太不走心了,指不定一会来的是哪个真名叫王二毛张狗蛋的视觉系男青年。

我用手肘戳了戳胖子提醒他别太过火,但这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奇心已经全部被激发出来,冲我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有事算解大花的”的口型,笑眯眯地跟在领班身后走了。

这个会所主打养生,泡澡的澡汤都由数种药材调和而成,包间里据说还点着熏香,有益气安神的功效。我们几个心不在焉地泡了一会儿,倒是没多大感觉。胖子早就兴冲冲地坐到床上等着他的“特殊服务”。

“我说胖子,你可想清楚了,万一等下来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我和小哥可不帮你拦。”

我和闷油瓶靠在沙发上吃着果盘的新鲜水果,胖子盯着门口直笑,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

“得了得了,我可不相信解大花的品味能是这样。你胖爷我宝刀不老,粽子都打过好几个还怕个人,实在不行咱不还有小哥吗?”

我心说你这心可真够宽的,要真遇上这种事传出去怎么说?铁三角重聚养生会所寻特殊服务,张家族长为保四九城胖爷贞洁脚踢男公关?

正乱想着,门口突然有些响动,我立马把吃了一半的水果拐了个弯往闷油瓶嘴里塞去,不怀好意地打开手机就要记录胖子这一次特殊服务的经历。

“不好意思久等了,刚刚才结束一单兼职,车给堵立交桥上了,请问是哪位叫的服务?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直接……”

我刚说这老不正经的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一抬头居然看到了穿着一身熨帖西装,带着墨镜耍帅的黑瞎子。

“啊,是你们……那朋友们,我们下次再见!”

黑瞎子明显一愣,把手中托盘一丢,动作极快地跑到窗边,踩着窗户跳了下去。

“这……这他妈是六楼啊……”

胖子也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会在这遇上黑瞎子。

闷油瓶倒是我们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奔到窗边用手撑着跳了下去追黑瞎子。我心中一惊,跑到窗边往下看,直到看到一旁的水管才松了口气。几下拍醒胖子,和他一起跑消防通道下去堵人。

我们最后在会所外的胡同里合力逮住了黑瞎子,胖子甚至只来得及披上一件浴袍,小哥光着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追到人才发现衣服大了一码,原来随手抓的衣服竟然是小哥的。他妈的堂堂铁三角为了堵个人整成这副德行,幸好我认识的熟人都不喜欢来这里养生。

“Martell?”

“这是乱取的!”

“那个,大徒弟你听我解释……”

黑瞎子嘿嘿笑了起来,我一时竟看不出他是不好意思还是被我们知道后满足了某种恶趣味。

我决绝地偏过头“别叫我,我没有你这种沦落风尘的师傅。”

“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沦落风尘了?”

黑瞎子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索性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蹲在地上抽烟,抽了两口突然笑了起来,一块石子精准地朝我额头飞来,飞到一半被闷油瓶利落地抬腿截住。

他如愿以偿地收获到了哑爸爸和善的眼神。

“我这……滴滴现在越来越不好做了,趁着眼睛还好使多赚一点是一点,多门手艺不多条路?万万又看得紧,不让我重操旧业,我还能怎么办?”

“人苏万同志是个根正苗红的富二代,还养不起你这满清遗老,滴滴黑户?”

“胖爷,男人可不能轻易说不行啊。”黑瞎子叼着烟从左嘴角划拉到右嘴角。

“再说了,自己还能动弹,让徒弟养着算什么,万仔的钱也是他父母给的生活费,大学里需要花钱的地方还真不少,他这几年拿存款东补补西补补的已经算尽心了。”

我听了黑瞎子的话,感觉心中有些酸涩。时代到底是不一样了,即使我爷爷和三叔对这种变化早有预感,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不免令人唏嘘。发展快速得就连道上赫赫有名的行业标杆南瞎北哑也不能幸免。北哑和我们窝在福建雨村退休养鸡摘蘑菇,南瞎混到不仅开起滴滴,还兼职了会所男公关,可悲,可叹,生活不易。

听了他的话我们才知道,这段时间为了赚钱他白天开滴滴,晚上来会所兼职,身材好脸蛋棒,不开口就气质佳,能喝能侃偶尔还能当代驾和保镖,没过多久就混成了金牌公关。

看着路灯下黑瞎子略带惆怅的侧脸,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回到包间后黑瞎子给我们一人免费送了一套所谓的特殊服务——黑瞎子牌盲人按摩,据说他的按摩参考的是以前满清的宫廷按摩术,功效奇特,供不应求,是以非常特殊。

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介绍身边人来做按摩!一定要记得找他Martell!一定不要告诉他小徒弟!

很可惜我只想做到一半。

回到酒店后我想起当年黑瞎子虐我时候的事情,才反应过来又被他卖惨给糊弄过去了!忍一时越来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于是拉上胖子一起合计了个损招,决定不止要把这件事告诉黑瞎子的小徒弟,还要带小徒弟去会所点Martell。

当年计划结束后,苏万算是最早回归正常生活的人,也是小三角里我接触最多的存在。这些年黑瞎子渐渐退了下来,日常起居、人情来往都是苏万替他一手操办,让那厮快活得像做回了少爷。

有时候在雨村闲来无事和黑瞎子视个频经常能看见他背后的苏万或在做饭,或在午睡,或蹲在地上拼高达。以至于我常跟胖子他们吐槽,说黑瞎子哪是捡了个徒弟,给我找个师娘都不一定能那么贴心。

玩笑归玩笑,但我也实在想不到为什么明明是上学的日子,我打电话要去苏万学校门口接他,他居然和我说他在黑瞎子家里洗床单。调转车头又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到黑瞎子四合院的时候苏万已经坐在门口石阶上无聊得玩了两局游戏。

“师兄。”

苏万远远看到了我们的车,跑过来拉低墨镜露出眼睛对我笑了笑,从外套里掏出另一副墨镜递给我,示意我戴上。

许久不见苏万他长高了不少,明显也更精神了,眉宇之间是勃发的英气。

我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笑了。要辨别我们师门的人其实很简单,作为徒弟我们的习惯被黑瞎子教得一模一样,苏万甚至还更甚于我,出个门都要戴墨镜,刚刚他摘下墨镜那一笑,让我几乎以为是黑瞎子易容站在我面前。

“嘿,万子你偏心啊,怎么光给天真不给我胖爷,不给个解释我可生气了哈。”

“胖爷!这么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苏万给我们几个一一打过招呼,看了眼后座的我和闷油瓶,十分有眼力见地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墨镜是我们师门的标志,我的,我师兄和我师傅的都是一整套找专人定制的,您要是喜欢,我也给胖爷做一个?”

“别别别,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也是黑眼镜徒弟,好歹我王胖子也是摸金校尉传人。”

胖子平时一个人都可以讲单口相声,现在多了我的师弟苏万,两个人一唱一和像在演双簧。一会儿和胖子谈北京城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一会又扯到黑瞎子买的新款炸药,期间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胖子哈哈大笑,车差点给我们开进沟里,不得不说我这个师弟真是个妙人。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男士养生会所,我们几个跟着领班熟门熟路地到了上次的大包厢,点了黑瞎子,看着闷油瓶把窗户一个个全上了锁,我才隐隐有了些看好戏的期待。

“万仔啊,你今年多大了?”

胖子哥俩好地揽着苏万的肩,换上了雨村妇女主任专用的查户口表情。

“胖爷你问这个干嘛?”

“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看你单身那么多年,难得来这个地方,我们给你叫了个嘿嘿,你懂的!”

胖子熟练地挑了挑眉,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我也配合地耸了耸肩,活像两个欺男霸女的老流氓。

“啧啧啧,师兄,祸害新时代五讲四美好青年是你们中老年养生群体新的爱好吗?”

我正想和苏万侃几句,便听见门口有些响动,努努嘴让胖子前去支援,自己则继续忽悠便宜师弟。

我小心地看了眼不远处认真看电视的瓶仔,特地压低嗓子,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师兄也是一番好意对不对,你也不小了,总不能天天跟着黑瞎子混,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师兄都给你安排!”

说完我不留痕迹地抬了抬眼睛,又看了眼在我面前义正辞严的苏万,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

“诶,师兄,要找呢也可以,不过没我师傅厉害的不要,没我师傅好看的不要,没我师傅身材好的不要!你还真别说,我就欣赏我师傅那样的!”

“嗯嗯,黑瞎子真棒,听到了吧,师傅?”

黑瞎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苏万身后,配合着我一起点头。

“嗯嗯,为师很感动,没想到在我们万万心里我的评价那么高!真乖!”

“?”

苏万看了看我们仨,又转过去看了眼身后的黑瞎子,脸“腾”地红了起来

“师……师傅我错了!”

“你认错得太快了,人要会坚定自己的想法。”

黑瞎子戏精上身似的掸了掸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对着苏万缓缓张开了手臂

“师父原谅你!来!万仔抱一抱!”

“等等师傅……”

我们三人正准备好纸巾准备看师徒想拥的狗血戏码,苏万脚步突然一顿,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打扮得油光水滑的黑瞎子。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和我说去跑滴滴了吗?嗯?这个胸牌是什么?Martell?你什么时候喝这个了……”

黑瞎子“……”

我不清楚那天我的倒霉师弟和便宜师父走后到底进行了怎样深入的交流,只知道黑瞎子这一两个月当男公关赚的钱全部去给苏万买了新款高达,分文未剩。

此后男士养生会所的金牌公关Martell正式退隐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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